来,院子里有好几个人正打熬筋骨、练习棍棒,夏日炎炎,大家都打着赤膊,浑身上下铁铸一般的腱子肉,充满着随时将爆发而出的力量。 看到曾润与中年人赶回来,众人都放下手里棍棒,围过来刚要问见郭仲熊的情况,中年人眉头微微一挑,众人顿时都收住声,规规矩矩先簇拥着中年人与曾润进屋。 参见郭仲熊时,中年人等在廊前都没有进官舍。 炎炎夏日身穿一袭灰黑麻质短衫,黑色麻裤,麻绳编织的草鞋,满是干裂的大脚露在外面,一把刀柄缠裹细麻绳防滑的挎刀系在腰间,脸容削瘦枯槁,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山里坚硬沉默的石头,怎么看都像是曾润的跟班。 而这一刻回到这边院中,中年人走进屋随意将腰间的挎刀解下来搁到桌案上,径直坐下来,陡然间却有渊亭岳峙的气势。 “虎侯,你与曾先生去州衙,郭郎君怎么说?”这时候还是有人按捺不住的问道。 “我获罪削职为民,此时只是相爷座前一个闲人,你们都不要再提旧时称谓,还是唤我岳海楼的名字吧!”中年人吩咐道。 “……”众人嗫嚅着,却没有真直呼其名。 曾润想起郭仲熊不以为是的态度,心里有诸多不满,坐到岳海楼的下首,不满的说道:“我们在这里筹谋许久,生怕出一丁点的差错,然而郭郎君却不以为意,甚至还觉得我小题大作……” 岳海楼示意左右都先坐下,还是先安慰曾润道: “郭郎君并不知道郑恢、董其锋在桐柏山所行诸多事,更不清楚郑恢他们最后为王禀、夜叉狐等人设计伏杀的细情,因此不能认识到这些人的凶残、狡诈,这不奇怪——只要我们心里有数,郭郎君那里愿意给我们方便就够了!” 岳海楼从来都没有奢望郭仲熊这样的人物,会是什么事都对枢密使言听计从的傀儡——真要那样的话,朝廷派这样的人物过来主持岚州的军政,就是大害。 岳海楼最近回到汴京,才有时间将郑恢、董其锋之前的密报翻出来,结合董成等人的信函以及泌阳县地方上禀朝廷诸多的奏报进行梳理,发现有些细节比之前别人推测更诡谲。 同时他恰恰也是料到郭仲熊不会将心思放在打压王禀之上,只要王禀安分守己,不惹事生非,郭仲熊甚至还有可能会容忍王禀在岚州蛰伏下去,岳海楼才决定亲自赶到岚州来。 今日跟着曾润身边去见郭仲熊,验证他之前的判断无误,岳海楼心里对郭仲熊当然没有什么不满,唯一的可惜是他昨天才赶到岚州,没能在岢岚城里亲眼见到徐怀、唐盘、徐心庵这几个在桐柏山绽放光芒的后起之秀。 “我们要怎么做?”曾润问道,“石场开采、运输以及物资供给,我都能安排,随便安插三五人进去,绝对不会被发现。” “安排三五人混进石料场,窥着机会将王禀捅死——王禀只是一个石场监当,身边就一两名老吏做事,石料场监护之事都是那些没鸟用的厢军负责,都不需要提前安排什么,刺杀之后就直接从石料场往南面的山岭逃走,曾先生将一切都推到囚犯作乱头上——所有事都齐活了,需要考虑那么多做甚?”有人不耐烦说道。 “少说两句,不会嫌你嘴短?你们以为相爷现在还是意在取王禀的性命吗?” 岳海楼瞪了那人一眼,要他老实坐回去,说道, “之前王禀百般阻挠联兵伐燕之事,言语之间对相爷也有诸多不敬,担心王禀囿于党争,而置家国大业不顾,相爷才不想容他。而现在联兵伐燕之势已成,已非王禀之辈再能阻挠,再杀他也只是细枝末节,甚至是节外生枝。叫你们跟曾先生过来,是盯住王禀及他身边人,看情况行事,非是一定要动手。此外,古今多少战事看似胜券在握、最终却功亏一匮,论及主要原因就是中枢对地方掌控不力,而旧有军情斥候、传递有太大的错谬。这场战事,枢密院一定要主导的,官家说不得也会频频降旨,要是军情出现大的错谬,枢密院却没有察觉,这里面会发生什么事,需要我提醒你们吗?相爷一直想在枢密院增设职方馆,专司边州及敌境军情刺探等事,然而朝中就是有些人鼠目寸光,一定要将此权分于狗屁都不是的兵部手里,不使枢密院专擅。相爷无奈,我也只能建议相爷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