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势态发展会有一个过程外,就算遇到兵祸席卷而来,徐怀又不会像王禀有为大越死节的志气,刀弓良马备齐,撒开四条腿逃跑总是快的。 王萱当然不愿意自个儿留在淮源。 匪乱靖平,乡营裁撤在即。 徐心庵、唐盘、唐青他们都是桐柏山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靖平匪事也战功卓著,但当世对武夫也实在不友好,巡检司都没有什么位置能安置他们,更不要说州县有大好前程可奔。 乡营裁撤,好些人都禁不住发牢骚,还他妈不如学潘成虎、郭君判他们落草为寇,熬到招安还能捞个一官半职。 唐盘、徐心庵他们还是大越五好青年,心里没有那么多牢骚,但他们对耆户长、节级等乡役、衙疫差遣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却是剿匪期间,他们跟随王禀学习律法、兵事等,又得卢雄提点武技,进步甚大之余感到自身还有极大的不足,都乐意跟随王禀、卢雄到岚州来继续学习。 因此徐怀便与殷鹏、韩奇、徐心庵、唐盘、唐青等人一道护送王禀北上;柳琼儿当然也是无视王萱那快按捺不住的白眼,赖在徐怀身边同行。 一行人八匹马、三辆马车,王禀、卢雄乘一辆马车,唐青御车;王萱、田燕燕以及宋玉儿三女乘一辆马车,唐盘御车;柳琼儿独乘一辆马车,殷鹏或韩奇御车。 而但凡王萱使什么小性子,或拉拢田燕燕、宋玉儿二女孤立她,柳琼儿赶路时就叫徐怀坐她车里歇息,说他正是长身体的年龄,不能太吃辛苦。 众人二月底从淮源出来,徐怀想着领略一下中原的风光,特地从泌阳往北,经方城走伏牛山西麓驿道到许州,然后绕道洛阳,经潼关入关中,渡渭水、黄河,从河津沿汾水一路北上。 一路走走停停,众人待借道晋州抵达太原时,已经是五月底了。 王禀此时假模假样恢复官身,岚州石场监当,受提举常平司管辖,在河东路四监司所在的太原府住了三天,在交换文牒后才再次从太原城出发前往岚州。 一路走来,吕梁山东麓还算树密林深,虽然已是炎炎夏日,但车马行于峡道之中,却甚是舒意。 不过,从杨广故道(峡道)走出来,众人出现在吕梁山西麓山岭之间,满眼望去,则在暮色之下,绵延起伏的黄土坡岗,主要覆盖着初夏茂密的草丛、灌木;身高叶茂的高大乔木却极为稀疏了。 这里可以说是天然的牧马地,徐怀亦不难想象数百年前南部匈奴人在此游牧的情形;也不难想象隋唐时官方在此牧养大批战马以备边衅的情形。 众人在西峡口驿站投宿,第二天一早赶往苛岚城去。 岚州虽说作为边地,但禁军将卒都是终身为兵,眷属也都随军在驻地附近居住,苛岚城里要比徐怀过来之前想象中热闹得多,未必就比泌阳城稍差。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也。” 王禀坐车辕前,看着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跟侧旁乘马而行的徐怀感慨道,但他很快注意到长街左手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定睛看却是徐武坤与郑屠二人作道士打扮,差点走眼没有认出来,诧异的看向徐怀, “你还另外安排人手到岚州来了?” “蔡铤是头恶虎,断不可能叫你在岚州过得滋润;而朝廷联兵伐燕,契丹人即便不识通盘计划,但毕竟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见岚代等地这么大的动静而全无反应,甚至都有可能先声夺人——我不能真当此行是游山玩水啊,不作一点准备啊?”徐怀笑道。 “联兵伐燕已势在必行,而倘若致祸,也非一人能力狂挽——你真不应该插手此间事;你不是说‘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吗?你们看过赵晋风情后,还是尽早携萱儿返程吧。” 王禀被踢出中枢,无法再对官家施以影响,他不觉得在这样的大潮之中,徐怀调三五十人过来能改变什么。 倘若大祸不能避免,他更希望徐怀此时回桐柏山蛰伏,等到必要时再为大越效力。到时候大越形势糜烂,不得不在现有的士臣群体之外招贤纳士,徐怀他们出山为国效力,对个人而言,也才有更好的出路。 而不像现在,那么大的靖匪功绩,最终连徐武江都没有捞得着一任巡检使。王禀内心再极力想替官家辩护,却也不得不说徐武江、徐怀、唐盘、唐青、徐心庵这些应该能成为大越栋梁之才的,这次太不值了。 徐怀微微摇了摇头,跟王禀低声说道: “有机会我还想前往阴山看一眼,从岚州往北数千里大漠草原,显然也不是我假扮胡人就能蒙混过关的,自然要武坤叔他们先将铸锋堂的堂口开到岚州做些准备,看有没有好的机会可以利用——我对自己做什么事,心里可不糊涂。”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