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谦身边扫视,他道,“看来,你是真的嫌卫家的好日子太长。” 与展岳一样,卫子谦也是出身自簪缨世家,其父是被太宗皇帝亲封的长平侯。卫家虽不算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人物,但是至今也有几代经营,家族庞大,根系颇深。 卫子谦捏紧了手中的圣旨,他面色晦暗,沉声道:“驸马无需再扰乱我军军心。只要你打开城门,是真是假,等见到陛下,自会清楚。” 说完,他便抬起头,利剑一样的眸子望向展岳。 展岳正站在城楼上,他一身玄色的披风,映在深深夜色里,面庞更显清冷白皙。 “我知道你怨,”片刻后,展岳方才开口,他的声音不再低沉,而是恢复清朗,好似淙淙泉水在耳前流淌,他说,“你不仅怨陛下将你调离九门提督之位,也怨四殿下的吏政改革。” 展岳好似无意一问:“说起来,这次吏政改革,卫家被连累颇多吧?” 卫子谦也好似云淡风轻地道:“我久不居京城,并不清楚家族近况。” “是吗?”展岳笑笑。 笑过之后,他的眸色却陡然变深,展岳的长睫轻轻一颤,他逐字清晰地说:“卫子谦,你可知陛下为何令你驻守天津卫?” “陛下若真有将你左迁之意,豫州岂不是更适合你,何必再调你去天津。” 卫子谦身子一绷,抓着圣旨的手指更加缩紧,却无暇答展岳的话。 展岳沉声道:“你以为你去天津卫,是为给我让路?” 他森然一笑,也从怀里掏出道明黄色的东西来,狠狠地从城楼上扔给了卫子谦。 展岳的骑射功夫在军中是数一数二的,他准头极好地砸中了卫子谦脑门,而后,从他脑门上缓缓掉到了马蹄前。 卫子谦一愣,他双眉轻皱,犹豫着要不要去捡。 展岳却已冷笑道:“你真是辜负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这话多少打动了卫子谦。 他松开缰绳,慢慢翻身下马,捡起那道手谕来看了眼。只一眼,带来的却是山崩地裂。 卫子谦唇瓣发颤,他茫然无措地站在安定门门前,迟疑了一会儿,不敢置信道:“陛下……陛下要开海禁……要在天津立港口……” 所以,这才是他被派遣去天津卫的真实用心,是为了替陛下肃清前路,镇守港口。陛下原来从不曾放弃过他吗? 展岳淡道:“算你会识字。” 卫子谦的面色开始发青,他闭上眼,沉默地靠在马背上。 良久后,他才开口说话:‘’这是真的吗?” 展岳波澜不惊道:“旨意在你手中,问我作何。” 卫子谦牢牢抓住缰绳,像是在抓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骤然间,他又忽地抬起头,喉头微动:“这份旨意,是陛下特地给我的……” 卫子谦双唇翕动,他哑着声问:“为何驸马会随身携带?” 他夤夜来京城,除了袁凯外,提督衙门里没有其他人知晓。就算展岳今夜亲自出来守夜,可他怎么会那么巧地带着陛下的手谕。 竟……竟像是特地在此恭候他一般。 卫子谦不敢往下想了。 他仰首,只见展岳眉眼俊雅,面上正挂着份高深莫测的笑。 卫子谦注视着他那黑漆漆的瞳孔,倏地遍体身寒。 第130章 长春观。 由于展少瑛这个不速之客的缘故, 嘉善和汝阳长公主今夜都睡得尤其晚。将瑄哥儿哄着歇息了以后,嘉善仍然一点儿睡意没有,便干脆与汝阳在屋子里摆了副棋盘来。 成婚以后,嘉善也常常与展岳在棋局上过招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