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芋赶紧把志愿填报手册藏到身后,说自己只是随便翻翻。陈芸把女儿拉到房间,款语温言和她谈了很久,重点放在她的身体健康上,说她现在身体很弱,最好不要离父母太远。这是事实,阮芋不敢给自己的病情打包票,不想让父母担心,也不舍得离开他们。 父母含辛茹苦教养她十几年,几次三番把她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亲情永远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感情。 尽管如此,提交志愿的权力握在阮芋自己手中,她却迟迟无法按下那个按键。 那是初夏的一个深夜,鬼使神差似的,阮芋偷偷找出以前用的手机卡,登录了从前那个微信账号。 未读消息多得让手机卡顿了半分钟。只有置顶的黑色头像,在一片跳动的红色小红点之中安静得很不合群,没有哪怕一条新消息。 阮芋早就猜到了,如果他想联系上她,有的是办法,只是他没有这么做罢了。 阮芋并没有因此受到打击。 她就当被冲动的魔鬼附身了,想说的话今天一定要告诉他。 可是这个魔鬼冲动得不够彻底,它是个有点胆怯的魔鬼,还带着一丝赌博心理,它不敢直接联系那个人的大号,而是畏畏缩缩地点开了他的小号,那个属于温老师的,早就弃置不用的没有头像的账号。 阮芋:【温老师】 阮芋:【我联考第一志愿报了z大新传系】 阮芋:【下周三截止申请】 女孩紧紧抓着手机,蜷缩在椅子上,心脏好像浸没在柠檬水里,酸的冒泡。 申请截止日之前志愿都可以修改。 阮芋在心里说,温老师,你知道我最听你的了。 只要你有意见,我一定重新考虑。 或者你随便发一个问号或者句号过来,我们都可以再讨论一下。 可是,直到今天零点过去,明天零点过去,下周三零点过去,志愿彻底锁定,这个没有头像的聊天框始终静默,不言不语。 就像温老师这个人一样,其实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以后也不会存在了。 一转眼四年过去。 阮芋毕业参加工作,许帆直博了,听说萧樾也直博了,是许帆某次和阮芋煲电话粥的时候说漏嘴的。这五年多来,她一共说漏嘴提到萧樾三次,每次阮芋都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是阮芋刚走的时候,期末考成绩出来,此前一直稳坐年级第一的萧樾这一次掉出了年级前十,第二次是大二的时候a大b大足球队踢友谊赛,许帆去围观了,在电话里骂萧樾这条狗在赛场上灌了b大四个球,搞得她和同学脸上很难看,结果这厮当天下午就被挂上了b大bbs,帖子里竟然全是舔他颜值的……第三次就是今天,许帆手上有个论文要找萧樾帮忙做数据分析,于是顺口说萧樾也直博了,最近还发了一篇高分sci,像个写论文机器,各种导师抢着拉他做项目云云。 不用许帆说,阮芋也知道,萧樾那样的天才,一定会混得风生水起,永远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而她留在z省,安安稳稳地工作、陪伴父母。 安城位于祖国南方沿海,身边北方口音的同事朋友很少,大家偶尔也会调侃阮芋口音可爱声音嗲,但是不会像一中同学那般大惊小怪,把她当成千年难遇的嗲精来团宠。 每天循规蹈矩地上下班,两个多月过去,应届实习生转正考核开始了。 公司在全国各地拥有五个事业部,保险起见,除了他们所在的安城事业部,实习生们也会尝试申请其他事业部的正式职位,通过和部门领导远程面试沟通的方式,为转正顺利加一层砝码。 大部分人最终都会选择留在安城,职位和工资差不多的情况下,没必要千里迢迢跑到别的城市去。 除非能被调到总部。不过可能性很低。 八月底的一天,阮芋准点下班回到家,父母都在,一家人围桌吃晚餐。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