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死人要钱的时候,他作为亲信,往往是争着打头阵的人,所以这些年也积攒下不少的银钱。 他是想把这些东西都留着,等漪娴嫁过来,钱都给她管,侯府里不管是伺候的下人还是栽种的一花一木,都是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他不过问,只负责给她赚钱用就好了。若是他现在就买齐了,到时候她不喜欢,反倒麻烦。 但是漪娴陡然问起花园的事情,他又怕她觉得是自己不重视她,所以有些焦急地解释了起来:“郡君,我不是对你不上心,我只是想……” “仲澄,你不用说,我心里知道的。” 漪娴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她伸出自己一只素白的手搭在他的袖口上,安抚他的不安,“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是为我考虑。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那就照你所说,等明年开春,咱们成了婚,我做你侯府的当家主母,再由我来考量这些事情。” “……好。” 他讷讷地应了一句,视线就胶着在她主动触碰自己的那只手上。 纤细优美的细指,比他所触摸过的最昂贵的绸缎还要柔顺。 “咱们都要成婚了,你可以不用一直叫我郡君的。我和你说过的,我母亲给我取了乳名,叫俏俏。” “……俏俏。” 他像个大呆熊。 漪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她解下自己披着的披风还给他,“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其实,往后余生要是和这个男人一起度过的话,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虽然在这之前她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认识这么一个人。 回到平阳府后的晚些时辰,上京最有名的一家花木店商人楚立岐却私下递了名帖来给漪娴。 漪娴还颇有些好奇地让那传话的婢子入了内。 婢子递给漪娴一本稍有些厚度的小册子,里面图文并茂地记录了许多楚氏花坊经营专卖的花木,样式齐全,还注明了这些花木的来源、树龄和种植养护方法——以及价格。 提起自家的生意,那婢子眉眼间略有自得之色:“贵人不知道,咱们家的花木在上京也是排得上名气的,每年啊,都是那些贵人们早早预定了下来,待到春夏之时花木长成,我们花房里的匠人就将花木送货上门,若是现赶现的来买,只怕未必有货。 您不知道,今岁夏日荆公府里的皇后娘娘入宫,这帝后大婚,用的牡丹好些就是我们家的。皇后娘娘一入宫便是天子盛宠,头一年又有了身孕,不是天大的福气…… 所以好些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出嫁,都是定的我家的牡丹,说是也能沾沾皇后娘娘的福气……” 邱姑问道:“可是我们郡君没在你家做过生意采买花木啊,你今日何故上门?” 说起正事,婢子遂压低了声音: “是威宁侯徐侯爷叫来我家采买花木,叫我上门把这些拿给郡君看。郡君若有喜欢的,在这册子上勾画下来就是,钱徐侯爷自会去给,郡君只看自己喜欢不喜欢。 您中意了,徐侯这便付了钱,我家主子就吩咐人去准备,待您和徐侯大婚之后,这些花木就送到徐侯府上,也不费您的时间,现赶着就能种了,长得还快。” 她还神采飞扬地推销起来:“我家的洛阳白牡丹,白雪酥塔,冰清玉洁,郡君喜不喜欢?听说郡君喜食葡萄,我家的葡萄木还是西域运来的,结出的果子鲜甜美味……” 邱姑有些怀疑:“这结的是金葡萄不成,一株五百两?我都能拿这钱买下几个葡萄园了……” 婢子连连摇头:“虽贵些,可是并不要郡君您给钱呀,徐侯说了,您只看喜欢不喜欢,您喜欢是大事,钱自有他给,男人的钱,不花白不花,这高兴的是您自个的心情呀!” 漪娴听着坐在椅子上听着邱姑和那婢子一来一回地说着话,心中坚硬的某个角落忽然滑过一丝动摇。 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男人,因为她随口说过的一句话就这般上心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