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词,你让她也说说。” 丛增芳说话很吃力,声音喑哑到接近唇语,室内光线昏暗,几人都得直直盯着她才能听得明白。 原来她和黄开亮是经媒人介绍认识,婚前对他了解不多,只觉得这个人能说会道,又很有见识。没想到婚后,丈夫经常在家里摆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就像中了邪一样执迷。 起初,他还只是供一些白酒和香炉之类的东西,可是到了杀年猪的时候,从不做饭的黄开亮突然进了厨房,挖了猪的耳朵眼睛,血淋淋地就往供台上放。丛增芳吓得心惊胆战,大叫着问他要干什么,黄开亮也只是不耐烦,说让她少操这份心,以后自然就懂了。 他说得信誓旦旦,后来说话行事看着也还正常,丛增芳平时只好把不安强行压在心底。没想到结婚不到四年,黄开亮竟然在睡梦中猝死了。睡前还好好的,她早上睁眼起来做饭的时候往旁边一摸,人都已经僵了。 丛增芳大哭一场,把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火烧了,有些写了名字的供纸她不敢乱动,就一把大锁全压进了柜子的最底层。黄开亮没了,她从此开始独自拉扯着女儿。虽然日子艰难,但女儿懂事可爱,还算是有些盼头。 不过没过几年,妞妞突然跟她说,她开始经常做一个怪梦。梦里有一个尖尖的声音缠着要她立堂口,妞妞问什么是堂口,那声音道:“堂口就是堂口,你立了堂口,就算是我的弟马了。” 丛增芳一听这话,心中便警铃大作,觉得是害死丈夫的东西又缠上了女儿,便嘱咐妞妞,千万不能答应那个声音。 妞妞依言拒绝了几次,从此之后她就没再做过那个怪梦,不过她自此开始大病小灾不断。下炕时摔倒磕破膝盖,去县里卖菜收到假钞,过马路险些被摩托车撞……仿佛全世界所有倒霉事都一窝蜂地找到了女儿头上。 某个晚上,丛增芳突然也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全是白雾,什么也看不清,似近似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说妞妞现在的倒霉事,都是因为她咬死不肯立堂口,只要妞妞愿意给他当弟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丛增芳大叫:“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女儿?!我给你烧纸钱,要多少我就给你烧多少!” 那声音却不回答。 醒来之后,丛增芳买了几斤的纸人纸马,在院子里烧了一整夜,又杀了几只家养的土鸡土鸭供上,想送走这不知何处来的孤魂野鬼。 从那之后,妞妞的生活似乎安生了几天,丛增芳放下心来,不想没过多久,妞妞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出门玩雪,回来竟然就生了一场大病,在卫生所打了抗生素还是高烧不退,等送到县医院,孩子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就变得呆呆傻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从增芳人都快疯了。 县医院的医生说是就医送晚了,高烧损伤了神经系统,她却不肯相信,觉得一定是有东西还在缠着女儿。 她回到老家,找了村里年纪最大的婆婆,婆婆只道孩子这是被厉害的黄仙缠住了。出马仙和弟马之间有一条特别的通道,弟马跳神的时候把出马仙请上身,然后再原样送走。现下妞妞不肯当弟马,黄大仙却硬要上她的身,请神容易送神难,孩子伤了魂,可不就傻了吗? 丛增芳哭道:“那我让她当弟马,我让她当弟马还不行吗?!” 婆婆摇头,说黄大仙这种地仙性格最轴,咬准什么东西之后就绝不撒手。他盯准了妞妞,可是几次三番未能得手,已经发了性子,这次才会把孩子霍霍成这样。更何况妞妞现在痴痴呆呆,已经立不了堂口了。 丛增芳嚎啕大哭,婆婆却只是叹气,说把孩子送到首都的大医院去说不定能治得好,用仙家的手段却是做不到了。 去北京的医院给妞妞看病,这笔钱丛增芳怎么可能凑得出来?她当即跪了下来给婆婆磕头,求婆婆给她指一条明路,哪怕希望再渺茫她也要去做。 婆婆说,想把黄大仙直接驱走,以民间巫师的道行那是绝无可能。不过,能管得了黄大仙的另有其人。 人间有官府断案,天兵天将有王母娘娘管着,地仙也有自己的山衙门。山衙门里坐镇着一位得道成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