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衣服。 他穿着丝麻衣服,随人流,追象车,听到最烈的欢呼声,才看车上。帷幔飘起,双凫让路,楚王的美入人眼,落在后梁人心中,成为梦。 息再默然地看,像对镜,没什么好看。 他转头,招呼浡人。 与楼船士生活的几位,并与游徼生活的几位,听他安排,跟上楚国的队伍。等到楚王自省归去时,他们将悄然随行,到楚国两翼东海、长沙郡生活。 安排妥当,息再要走,又看一眼:楚王在秋色里。 为迎接王,道路设得很宽,左尉的兵马来去,驱赶人群,不使其滞留。街上不时变得空旷。息再走着,偶然抬头,见到街对向一人,便驻足,换条路。 那人气笑,过街来捉他:“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我找你半年。” 两人拉扯,避入空巷。息再皱着眉头说“千年”,千年才松手。 “你变声了。” 不但变声,身形也变化。短短半年,息再长开了,肩宽与腰线,都是少年样。让千年陌生。 更陌生的是态度。 千年跟他讲点将:“修氏兄弟骁勇,而赵将中干,我将他们尽数点为壮士,若有战,则好运筹。”息再只听,事不关己的样子。千年渐渐喑哑:“怎么,获知身世以后,你反而失了向上的心?你曾经批评我,说我有过人处,却不善用,如今我要将原话奉还。息再,我请求你,不要堕落,和我——” 狭窄的巷空,鸟在歇脚。息再打断千年,将他推进巷道深处,将鸟惊飞:“千年,你错了。” 不厌的人,无一日不想向上,怎么可能堕落。 他难得倾吐心声:“我们可以同行,但不是我助你,而是你助我。” 千年怔怔地“啊”,想起乱蚁在息再脚下逃窜的场面。他从息再手中挣脱,竟有些势虚,勉强玩笑:“不无道理,毕竟你是能杀头蚁的人。” 分别以前,息再让千年别找他:“换我,我来见你。” 千年还有很多计划,都被息再否决:“千年,你曾经跟我讲过燕王。燕王恶劣,却有话在理,你族能够安然百年,是因公冶氏像列星,恒常不变。如果你们求变,介入世事,次数多了,总有不幸时。我知道你不怕,但不知你会不会觉得浪费?养精蓄锐,找一个对的契机,以国师的身份由内作用,才是良策。” 这番话不留情面,却是息再的诚恳。 可是千年毕竟九、十岁,赤心高远:“你不懂我公冶氏之守。” 息再便也摇头。 两人从巷中出来,各自行路。这是第二次不欢而散了。 千年想,还是等到年末,再与这乖僻的人和好吧。他回宫,得知父亲的死讯。 公冶国师死了,由千年点为壮士的修釜打死。 修釜撞见国师用画启示楚王,等楚王离去,才对国师下手。尸体过后被焚烧,掩盖伤痕,假托给天雷,使众位公冶氏深信不疑。天数台上扬起白幡,老国师一唱三叹,对天告罪。千年在他脚下,向长阶流泪。 不待他喘息,国朝战争又来了。燕国三郡作乱,西北也起硝烟。千年接过父亲的衣钵,成为国师,在后梁帝征求他的意见时,有了主意。 他授意天命东北,劝说后梁帝,将精兵强将转调燕地,暗望西北义阳那位神武子,能挫败后梁的利爪。 但事总不遂他意,似乎天都站边,不支持千年:派往西北的赵将溃败,眼看要将边关让出。义阳国却闹内乱了,义阳王父子因叛受俘,一死一囚,赵将白得一场胜利。 千年茫然地迎接王师,数月后,在皇帝与新皇后厉氏的婚宴上祝吉。 他吃得很饱,听到上下席传来赞叹:“国师功劳。千年无愧为公冶世出的天才。”险些呕吐。 结束宴会,千年去找息再。 除了和好,他还有话要说。 但县中已经没有息再此人。过路人端着下巴,也只能回忆起零星:“是有这么一个乞丐,模样很清美。欸,这年打仗,谁关注他去了哪里。” 千年受挫,回去的路上,埋进袖子:“我错了。” 他闷着,想起息再的话:“我来见你。” 少年总发冷笑,却从不食言。千年自觉还有可信的事,便擦净泪水,重新振作:“那么我就在天数台。” 后梁帝做梦,梦到下泉。泉中有手指他:“散。” 白天他喊来宗正卿,令赐鞭。 宗正大呼冤枉,抱头挨打,听到殿上人问:“新诞宗室子?”则吞下冤枉,片刻后,说一句“无”。 鞭子外又加杖。 “陛下,赵王新婚,但王妃幼小,不曾敦伦;燕王说不拘不束,多情于六郡之物,故无所出;其余十数岁的宗室子,都在等待陛下使婚。这样看来,宗正处不应有新诞子的记录。大人没说谎。”宗正卿过分惨叫,让冯天水不忍,便上前一步,为他说话。 冯天水是后梁帝表叔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