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下,在国民期盼之中坐上的龙椅。 海晏河清,边疆安定,简直是盛世之景。 似乎本该如此,似乎他就是生来要做皇帝的。寒蓁这人没心没肺,从前她侍候的姑娘便时常笑她心大能跑马,一颗心留不住憎恶。既然元珩这个皇帝做得让天下人都服气,那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何况此处的莫夭夭并没有受皇权更替的倾轧,反而因着嫁了在元珩面前最得脸的宁王,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寒蓁没了恨他的理由。 她把一双莹润玉足缩回床上,鼓捣几番,从金丝软枕的夹层之中摸出了那张已被她读了不下十遍的纸。 这是封绝笔书,写下它的人正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陆含真。 这位陆姑娘出身江南道,是扬州知州的庶三女,因着母亲不受宠,自己性子也怯懦,在府中未曾过过什么好日子。所幸与母亲一手帕交的儿子打小相识,前两年定下鸳盟,只待及笄便可过门。 然而不知为何被贵人相中,硬要带她入京,她那父亲也是个极善钻营之道的,听得贵人说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话,便心甘情愿地送出女儿,倒像是做了笔划算的买卖。 可怜好好一对鸳鸯,就此天涯两隔。 陆含真脾气虽软,内里却刚硬非常,上船后不吃不喝几天,生生把自己算不得康健的身子熬得油尽灯枯。 寒蓁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纸上字字泣血,控诉利字当头的父亲与狠心的贵人,寒蓁瞧着心里也是一阵酸软,竟不知是自己的感情多些,还是受了这具身体影响的缘故。 多谢你,把我送回他们身边。愿你来时投个将你视若至宝的人家。寒蓁把信纸按在胸口,如此为陆含真祈祷着。 可即便如此她也对莫连海带陆含真的入京的原因一无所知,信中没有明说,或许是陆含真也并不知晓,能回到日思夜想的茂国公府固然是件令人欣喜之事,但前路一片迷茫,又叫她心中有些惴惴。 她这些日子被拘在床上不得下来,便只好闭着眼睛休养生息。白日里睡得多了,方才一梦又如雷霆霹雳,直震得她不知今夕何夕。现下走了困,心知躺下也是睡不着的了,索性伸了手勾过床头小几上的针线篮子,就着燃了半夜的红烛打起样来。 寒蓁仍在茂国公府时便靠这一手好女红时常被老太太夸奖,侍奉的姑娘惯常用的帕子络子等物皆出自她手。进了东宫后,一应物件都由宫中尚衣局所制,倒把这手艺抛开许久。如今长日无聊,倒不如再捡回来。 象牙白的帕子上已用金线描出了灼灼桃花的形态,正照应了莫府二姑娘的闺名。这二小姐名唤夭夭,是茂国公元配妻子所生二女一子中最小的那个,从小千娇百宠的,又与寒蓁一道长大,两人形同姐妹。 上辈子她做了个没什么意趣的太子妃,最后死于白绫之下,这世却嫁了个如意郎君,这又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了。 只是不知两人再见面,姑娘是否能认出她? 寒蓁手里捏着绣花针,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扎好。 此等怪力乱神之事,说出去谁会信? 脑中正胡思乱想着,外头甲板上忽而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寒蓁本当是起夜的侍女,不甚在意。凝神听了一会,却发现是朝着她房中来,不由搁下手中活计,出声唤道:“玄兰么?还是木笔?” “这么晚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