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依旧沉沉似霭,晏朗停下脚步。 “想什么呢?” 听到他说话蒋妤同猛然晃了一下,像从幻境抽离。 检票口到影厅只有短短一点距离,她竟然能想这么多。从刚见他,回忆到图书馆,他妥协。 走马观花一样。 蒋妤同自己都惊讶,掩饰性地抬手撩了一下头发。 他还在看她,似乎听不到她说出个一二三来便不会罢休。 蒋妤同抬头,实话实说:“想了很多。” 晏朗微微倾身,弯下腰,是倾听的姿态。 “还记得我高二月考的一道数学题吗?很长很长一个算式,拆成三个函数。” 晏朗沉思片刻,说:“答案是9。” 他用的是陈述句,蒋妤同笑了一下,对他这种超绝的记忆力毫不惊疑。 “是那题。” 晏朗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蒋妤同摇摇头,又笑,说:“没什么问题。” “就是……我突然很想很想那个时候。” 她继续说,语气细得像沙。 “那次的月考真是一场灾难,我们班数学没考过物生实验班,挨了好一顿训。他骂的很难听。” 这个他,指的是她当时的数学老师王亚陆,晏朗能听懂,便没有出声。 看她陷在回忆里,一直一直失神着。 那些事情经由她说出口,仿佛是有自主意识一般,而她只是一个讲述者。 “后来的那一个月里,我们做了整整三百道填空压轴题,全是函数数列,一天十道,没有合适的题他就自己给我们出。” “他说,不会做也要硬着头皮做,不许抄!不许问!就自己做。” “他说,下一次月考甩不过十七班五分往上题量就要翻倍,他不死,题不断。” “那个月可真难熬,课间做题,晚上放学还要多留四十分钟听他讲题。” …… 说孤独吧,全班四十五人共同朝着一个目标奋斗;说热闹吧,有人五分钟一题,有人五天做不出来一题。 一个班的同学虽然总成绩相差无几,可各自的偏重点不同。有拿这五分去补语文成绩的,就有放弃这一题去抓中档题的。 这次月考危机却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管你原计划是什么,全盘打乱。现在就是做题,一直做。 它更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刀,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往下落,逼着人咬牙往前走。 蒋妤同说着说着突然掉眼泪,毫无预兆。 这时电影院的广播开始播报:“请观看1:30场次的观众做好准备,电影即将开映,请您尽快回到座位,十分钟后暂停检票。” 空旷的影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晏朗远远的看见工作人员向他们走来,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没关系。 工作人员朝他点点头,没有再过来,而蒋妤同一直是神情发怔的。 “那个时候,有一次,我做着做着题就开始反胃。是真的反胃。” “我跑出去哭了一场,发誓再也不要做这种恶心的题了。等哭完,还是回来继续写。” 晏朗不响,只是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 十一月底,天渐寒,他怀里懒洋洋的暖更刺激了她的泪腺。 蒋妤同磕在他锁骨上,任由眼泪肆虐。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那么无力了。”她说的很慢。 “都过去了。”他说。 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