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督则的话,宇涅掀开眼帘,远远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瞥过脸去,“给我放在桌吧,一会儿吃。” 看去似乎是妥协了,不过深知宇涅性格的督则当然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最后这碗粥可能会进了下水道的口里。 “你还要这样自暴自弃多久?!”督则放下粥,攥住宇涅的胳膊,当下要把人拽起来。 “放开!你做什么!我让你放开我!”平日里若是在玛嘉烈家族,宇涅这样命令式的口气说出来的话,督则必定是严格遵从,可是这一刻,他却像是存了心跟宇涅过不去。 渐渐地,宇涅的手腕赫然出现了手指印记,督则抓的太过用力了。 “唰”的一声,厚重的窗帘被大力拉开,与此同时带动地板许久未擦拭的浮沉,一下子竟有些呛人。 督则屏住呼吸,挥了挥手,将眼前的蒙尘打散。 “外面积雪已经彻底融化了,天气也转暖了,现在只剩下你了,你若是好了,我们可以路了。”督则不再看宇涅的表情,反而负手立在窗前,不知道在凝神望着什么。 毕竟那个窗口,在鸢尾出走的这些日子,宇涅从白天看到黑夜,几乎已经数清楚了树杈,可还是没能看到那个让人激动的人影。 宇涅将自己的胳膊收回被子里还是一副防御的姿态,“路?什么路,黄泉路吗?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了,我还有什么路可走……” 话语里是满满的绝望,不加掩饰的对死的渴求,这个时候的宇涅早不再是一个家族掌权者的母亲,那个拥有绝对话语权与权力的位置早已经在她做出选择的时候离开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宇涅从未后悔过经历的这些苦难,包括与女儿一起被关在叶赫家族的时候,她仍然坚信,这个选择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横加阻拦的人。 而此时此刻,当唯一的女儿消失在山村丛林间的时候,宇涅才真真正正的后悔了这个决定,最起码,在玛嘉烈,鸢尾会一生荣华,吃穿用度这些也绝对不会变成应该担心的事情。 眼下,受苦反而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宇涅感觉到女儿的生命像是流沙一般在自己手溜走,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 这种痛苦是任何一个为人母的女人都无法承受的。 “等你病好了,我们去找鸢尾,毕竟也算是我的徒弟,又有家族的追踪秘术在身,这山村里荒凉归荒凉,可没什么人烟,绝不会被奸人所害是了,或许像我当初一样,仅仅是迷了路,难道你对自己的女儿也这么没信心吗?”督则转头问道。 床的人动了动,不过还是没坐起来,“已经这么久了,算是迷宫也该找到出口了,可她,可她却……” “凡事没有绝对,”督则前打断了宇涅绝望的话语,“像鹰失踪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还是找到了有关他的蛛丝马迹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宇涅更是恨的不行。 “他已经抛下了我!如今还要带走我的女儿吗!”宇涅越想越生气,更是觉得自己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这样被命运作弄。 在普通的家庭里,若是丈夫出门远行,独自抚养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十分困难,不仅是生计,更是一种情感与依靠的缺失,而对于玛嘉烈家族来说,宇涅是一个被怀疑与悍影卫有染的夫人,即使后来证实鸢尾的确与鹰有血缘关系,还是无法洗清当初泼在身的污水。 一步一个带着苦水的脚印,一夜一张被眼泪浸湿的纸巾,这么多年宇涅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现如今,鸢尾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想要去找那个狠心抛妻弃子的父亲,宇涅也随她去了,只要她开心好。 可老天似乎是与她过不去一般,这个玩笑并不好笑,甚至还有一些让人脊背发凉。 一直沉默不言的督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么多年过去了,鹰早不是宇涅的最后一棵稻草了,鸢尾才是。 不幸的是,这最后一棵稻草如今也不见了。 难怪宇涅会崩溃,换了别人,怕是早疯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找下去,实在不行,我们回玛嘉烈去带人出来,罪责由我一人承担便好,鸢尾怎么说也是掌权者,他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督则明白,这的确是下下策,只是眼下看宇涅的情况,怕是鸢尾再找不到,她人也要不行了。 窗外方才还悬在正当空的太阳似乎是要与这低沉的气氛相配一样,转眼被云彩给挡了个结结实实。 扶着床勉强起身的宇涅拒绝了督则的帮助,端起碗来将药草粥一声不响的吃光了。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本该高兴的督则现在只觉得悲凉。 老妇人看到督则拿着空碗下来,高兴的了不得,又要架柴火锅炖鸡给宇涅补补,这些天来她虽然足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