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过来了吗?”夜幕降临,许嘉过来送晚饭时,徐晋面无表情地问。 许嘉道:“到了,是她身边专管嫁妆铺子的管事。” 因为知道崔绾必死无疑,他也不称呼其怀王妃了,免得戳王爷伤口。 “盯着他一举一动。”徐晋冷声道。 一夜无眠,次日晌午,徐晋带着人出城迎人。 徐晧身穿银甲行在最前面,瞧见阔别许久的四哥,高兴地催马冲出队伍。 徐晋狠狠拍了一下他肩膀,见他脸黑了身体更结实了,朗声夸道:“好,这半年六弟没有白白历练,回头父皇母后见了定会欣慰。” 得了兄长夸赞,徐晧情不自禁地笑。 大军就在城外扎营,徐晧拉着徐晋进了主帐,急切地跟他打听:“四哥,绾绾好吗?你见过瑀哥儿了吗?说是早产,我真是急死了!” 徐晋笑容不变:“表妹大概是太过想你吧,生了点小毛病,回头你多陪陪她,她心里舒服了也就好了。瑀哥儿没事,六弟不用当心,前天我还见了一面,眼睛挺像你的。” 徐晧又心疼妻子又因为听说儿子像自己高兴,来来回回在帐篷里走,颇为自责:“都是我不好,没能陪绾绾,四哥,回去后你帮我跟父皇求求情,让我多歇一阵吧?” 徐晋自然应下。 晚 上军营里由徐晋代表嘉和帝先摆了一顿小庆功宴,徐晋徐晧兄弟俩被将士们灌了不少的酒,徐晋最先应付不过,将徐晧拉到一旁,拍拍他肩膀道:“四哥不行了,先 回帐篷睡了,六弟也早点回来,咱们兄弟俩睡一个帐篷。自我出府,你我就没有睡过一张床了,上次抵足而眠我记得……还是你九岁的时候吧?” 十五刚过不久,天上月亮还亮着,看着月光下醉醺醺的兄长,想起小时候的事,徐晧也感慨万千,“是啊,那年四哥要随姨父出征,我舍不得四哥,夜里非要跟你一起睡,结果一觉醒来,四哥已经出发了,我都没能送你一程。” 那时候四哥已经长成了挺拔的少年,一身戎装英气勃勃,他只是个小孩子,得仰着头看兄长,如今他终于能跟他并肩了,将来兄长坐上那个位子,他愿为他披风挂帅,一起守住大魏江山。 胸口涌起无限豪情,徐晧亲自将兄长扶进帐篷,又体贴地脱了徐晋靴子,帮他盖好被子。 刚从帐篷里出来,就见亲卫领着一个灰袍男人走了过来,徐晧看了一眼,马上认出来了,惊道:“你怎么在这儿?王妃派你来的?” 老管事并不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行过礼后笑着从怀里取出信递了过去:“王爷,王妃知道王爷今日到涿州,特差我过来送信。” 再次收到家书,徐晧喜不自胜,示意亲卫领管事去席上喝酒,他重新进了帐篷。 帐篷外面本来就有两个亲卫守夜,其中姓石的侍卫瞅瞅远处篝火闪烁,朝对面同伴走了过去,低笑着与他耳语:“王妃跟王爷感情真好,明天就能见到了,今儿个还专门送封信过来。” 同伴嘿嘿笑:“你一个光棍懂什么啊,这叫情趣,我们家那婆娘……” 话没说完,鼻端忽然传来一股幽香,同伴愣了愣,下一刻就朝后头栽了过去。石侍卫当然不能让他倒在地上,四处瞅瞅,见附近没人,悄悄将人挪到了帐篷后头的阴影里,再重新回到门口,昂首挺胸看似在警卫,余光却盯着里面男人投在帐篷上的身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弓。 帐篷里面,徐晧攥着信纸的手越来越紧。 绾绾说,四哥从小就喜欢她了,因为他也喜欢她,四哥顾忌兄弟情分,确定她不会选择他,就开始冷落她,还娶了傅容为妻,好彻底断了对她的念头。 绾绾说,他出征后,四哥对她一直照顾有加,还派人在她出门时保护她,有次她偷偷去一个尼姑庵求生子秘方,未料那尼姑庵的道姑乃男扮女装,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药,危难之际四哥出现救了她,护她回去的路上,她因药性神志不清,四哥无法自持…… 绾绾说,她想见他最后一面后再寻死,没想珠胎暗结,四哥得知后以舅母的性命威胁她不许轻生,还扬言将来纳她为妃,给她跟孩子一个名分。瑀哥儿不是早产,乃足月而生,四哥还打算在今晚杀了他,让她彻底死心。 绾绾说,她不忍他死,临终前修书一封交给亲信偷偷递给他。绾绾说,她无颜苟活,只求他为她报受辱之仇,报了,她会在京城等着见他最后一面再死,不报,明日四哥活着回去,她马上自尽…… 整封信,全是她亲笔所书,信纸上泪迹斑斑,最后是她血写绾绾二字。 徐晧不信。 他的四哥,怎么会这样对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