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绰颜色极深的绿色眼眸看着眼前献祭一般的少年。 少年背挺得直直的,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连脚尖都弯了起来,牙根紧咬。脱下了身上破烂的上衣,少年身上纵横交错地密布着伤痕,不停地出血,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这个孩子这么内向,却主动跟他搭话,“茶叶是种在花园里的吗?” “先生能教我写字吗?” “我没有对任何人炫耀过,也没有认为自己多了不起,更没有让家人到处乱说,我管不住他们…….先生,你不要……..”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他从桥上走过。” 林君绰从来没想过,此生会有一个这么小的男孩子对他产生恋慕这种感情。过去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猝不及防地发觉,少年竟然是在极早的时候,就开始倾慕他,而不是他所以为的,男孩子对于男性长辈的崇拜跟尊敬。 石桥,石桥分明是《石桥禅》,是阿难尊者向佛祖诉说自己恋慕的话。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少年就已经隐晦地做过向他表明心意。 在少年考试失利,被父母伤透了心的今天,少年跟他说,“心悦君兮君不知”,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绝望。 少年久久见不到他回答,已经哭肿了的双眸又不由流出了泪水,顺着脸上的红痕落到了腿上,头缓缓垂了下去,微不可见地低声道,“对……对不起,先生,我 ……..” “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林君绰打断了少年的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却无法掩饰自己紊乱的思绪跟心中不断加深的,对少年的怜惜跟抚慰的念头,“你之前家教提起同性恋,你不是很反感?” 林铭诚给儿子找的那一个家教,就是因为在大力唆使林暮亭成为同性恋,才被林暮亭赶走了,现在林暮亭却对他表明心意。 林暮亭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下意识地捏着林君绰的衬衫衣摆,立刻反驳道,“她不该对一个未成年人灌输性向,更不该对一个孩子说这些。先生,我知道我只喜欢男人,我从来都知道…….” 随着网络的发达,哪怕是孩子,也早早地接触到了许许多多他们这个年纪本不该接触的东西。 林暮亭在所有男生都对女同学青春萌动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人。 但他从来不敢对任何人说,更加不敢对父母开口。 如果他的父母知道了他的性取向,只怕第一个就会认为他得了精神病,绝不可能会轻描淡写地接受,他们唯一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个让他们觉得恐怖的事实。 他喜欢林君绰,可是他没有资格喜欢林君绰,他也配不上林君绰。 他根本不知道,他对林君绰表明心意以后,会是什么结果。 他不敢奢望林君绰的回应。 林君绰低头看着少年死死抓着的衣摆,将衬衫从少年手中抽出来,“换身衣服。” 他说完这句话,就打开了浴室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浴室里,林暮亭走到放着香水百合的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全身都是伤痕的自己,突然来到了淋浴间,将花洒打开,任由冰冷的水淋在自己身上,任由伤口被水冲洗得刺痛,血流得更欢快,慢慢地靠着白色的大理石瓷砖坐了下来,鼻子酸疼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