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出来的。” 方坚道:“娘娘独自想的, 甩了书本那么厚的一叠章程与我,我连看了三天, 才吃透了。 她不独列举了政策实施的难度与可能遇到的问题,亦写明了摊丁入亩并非万全之策,不过治标不治本。 终究要靠王田,才可彻底解忧。” 提起王田,几个后党都有些尴尬。 土地过于兼并,他们当然是反对的。 可是王田制也接受不能。 官员不得经商,难道果真就两袖清风不成?便是在任上能贪点银子,不能为子孙留点什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不过摊丁入亩倒是看着不错,先混过了眼前再说。 方坚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几个大官,心里不住的冷笑。 怪道管平波在教育上殚精竭虑,为的就是将来有自己全新的班底。 这起子文人再是“眼光长远”,到了切身利益相关时,立刻缩了脖子。 从旧官僚体制中挣扎出来的人,根子早已烂透无药可救了。 他先前也只当摊丁入亩惊才绝艳,经管平波细细分说,才知道从农业上来说,该政策已是趋近完美。 但摊丁入亩无法刺激亩产提升,无法切实的解决衣食住行。 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的。 当然,管平波没说的是,摊丁入亩最大的弊端,不是什么“分摊不均”“减丁流民”的问题,而是稳定的自耕农,会成为资本主义萌芽的最大阻碍。 华夏从不曾有过真正的资本主义萌芽,正是因为自耕农生产规模狭小,手工业脆弱的不值一提。 如此禁锢的环境,基本上断绝了资本主义萌芽的所有可能。 历史书上宋明两朝的“萌芽”,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双方都怀揣着骑驴看账本的心情,友好的结束了会谈。 师照堂等人回到家中,立刻提笔写奏章。 接连几日,后党门生来往,做好了打硬仗的万全准备。 五月初四,师照堂上本请奏摊丁入亩,满朝哗然。 顾士章连生叫好,旧党却是据理力争。 令人奇异的是,林望舒与吴凤仪俱沉默不语,态度不明。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再好的政策,因立场不同,自然会有人抵死反对。 一天并不够他们吵出个子丑寅卯,次日却是端午放假,不能公然吵架,就只好借着过节的由头,彼此串联了。 端午宫中有祭祀与宴饮,但因窦宏朗心情不佳、朝廷财政吃紧,不免有些冷清。 比窦宏朗更郁闷的是胡三娘,胡家前日被管平波亲自下场参了一本,大大小小的亲戚被撸个干净。 补入内务府的全是诸如肖、张、练、贺、沈等窦家正经姻亲,连珊瑚的哥哥都在里头捞了个肥缺。 肖、贺两家还好,一个是正经八百的国丈家,一个是平王妃娘家,搁哪都不吃亏。 败落的练家、被打压的窦元福的姻亲,实实在在的借着此事翻了个身,哪个不赞管平波一声好。 胡三娘这才醒过神来,合着自己被当了靶子,落了个鸡飞蛋打、身败名裂的下场。 看向管平波的眼神里全是怨毒。 宫宴没什么外人,如今后宫人数不少,也热热闹闹的坐满了整个花厅,看着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 应天的戏班子,唱的自是南戏,窦宏朗压根听不懂,管平波也是神游天外,闹得戏台子后的班主紧张不已。 至半途中,近来被朝政折腾的焦头烂额的窦宏朗竟是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后宫妃嫔们更是大气不敢出,唯有管平波叫人搬了叠账本来,飞快的复算着宫廷内的收支。 妃嫔们与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齐齐无语。 扫完账本,天还没黑,戏已是唱完两出,不知该不该继续。 管平波把窦宏朗推醒,叫他回福宁宫去睡。 窦宏朗困的两眼冒泪花,真个打着哈欠回宫了。 管平波又打发走了妃嫔,自己带着甘临打马往军中去。 虎贲军内是全然不同的景象,大老远的就能闻见粽叶的清香。 对青壮汉子而言,什么都比不得肉香,遂今年管平波命后勤包咸肉粽与他们解馋。 这咸肉粽是岭东特产,别处不曾听过。 于是岭东籍的战兵全被后勤抓了壮丁。 不患寡而患不均,被抓壮丁的人不服气,其余的战兵只好替他们打几双草鞋感谢他们支援后勤。 来自各地的战兵操着带着各色方言的官话,三三两两的围成小圈,一面打草鞋,一面唱歌闲话。 营地里好不热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