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营早资历老,才能混一个。难怪康大姐对于康二姐一声不吭辞了工那么大意见。可康二姐意见更大。她姐姐忘了,对不识字的人而言,想进后勤做正式工难如登天,几乎只有嫁战兵一条路可以走,嫁给后勤都未必顶用。 但她康二姐是识字的好吗?她出来容易,回去也容易啊!她可以去幼儿园教书,可以去小学教拳法,还可以去各处做通讯员、去管平波等人的办公室做抄录、去流动供销社记帐写清单。 千字文就是她的底气,她自然有勇气辞职去博一把前程。再说了,她都入了李玉娇的眼了,做不了亲卫,做勤务兵不行么?这些大官手里放出来的人,就好似官家子弟,一出来便能踩人一大截。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姐就是听不进去。 等日后当了官,就是她男人靠着他当正式工,不是她靠着她男人当正式工。打小就看爹的眼色,战战兢兢的活了十几年,她是真的再不想当个小丫头片子,叫人任打任骂了好么? 康大姐一面收拾着家里,一面不停的碎碎念。康三姐耳朵眼里堵了两团棉花,试图屏蔽姐姐的唠叨。偏生她在做数学题,半点不能分神,被大姐烦的想掀桌。 数学题的鬼画符难的令人发指,而康二姐上的是脱盲班,语文还勉强,数学就洗洗睡吧,她够呛能看懂阿拉伯数字。每每看着妹妹抓狂,都是一脸爱莫能助。康二姐做活倒无所谓分心不分心。做熟了闭着眼睛都成。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呆在服装厂的缘故。便是做一辈子,也是个小工。 天色渐渐暗了,屋内点起了油灯。康三姐收了作业,把最小的那只洗干净扔上床。油灯下康大姐也做起了活,与康二姐两个就着微弱的油灯缝起了绷带。她做完一条,扔去康二姐的篓子里,自己并不拿去换钱。康二姐深深叹口气,指着康三姐道:“不能写作业就背书。一则你自家复习,二则叫我也跟着听听记上两句,有助于识字。” 康三姐知道二姐没赶上好时候,她其实只比二姐小三岁,但当时划年龄一刀切,二姐就给划到了扫盲班。当然,她们这一批学的也糙。运气最好的当属老四,学的那玩意她们都看不懂。以后正经学出来,轻易就能分去各个机要岗位。一开始便与她们不同。 夹在中间,更能清晰的知道彼此的区别。心里十分同情二姐,便把早就滚瓜烂熟的蒙学拿出来背,替姐姐加深印象。中间偶或有几个字康二姐忘了怎么写,康三姐就在她手心里写一回。效果比不得拿笔练习,总归是聊胜于无。穷人家的孩子,有上学的机会就不错了,哪里有资格挑拣呢? 康大姐与康二姐两个在油灯下,直做到眼睛发酸,方才停手。康三姐早歪在一旁睡着了。康二姐力气大,把妹妹抱到床上放好,自己挨着她,拉上被子睡死过去。一夜无话。 临近年关,后勤为备年货,越发忙碌。镇抚部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因今年改了政策,战兵可轮流放年假回去省亲,好些人出来好几年了,自是想念家乡父老。镇抚部一面审核申请,一面与后勤部联络回乡团的船舶马车。又有,锦衣还乡,少不得买些年货。极容易刺激各地经济,连带虎贲军自家的供销社也是差点被哄抢一空。 见此情形,管平波暗叹不已。战兵的收入便是不高,积攒一年也是可观。家庭负担不重的,在衣食住行皆包的情况下,根本花销不完。管平波很想借此搞养老金体系。然养老金已涉及金融,她两眼一抹黑,根本不敢下手。 如今打仗的人才勉强凑上了,后勤也差不多够使了,金融方面的连个鬼影都没瞧见。恨不能即刻打到江南,抓几个民营资本家回来成立银行系统,盘活整体经济。奈何实力不足,只得又拿出来日方长安慰自己。 不过到了年下,管平波反而比往日清闲。想起自己承诺过得闲了去看谭元洲,却是一事接着一事,腾不出空来。谭元洲亦是忙碌非凡,潭州是大城,比不得飞水小地方好控制。叫他回来过年他也不安生。 此刻批完文件的管平波突然灵光一闪,不如她带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