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演出的, 不是时下流行的才子佳人, 亦无唱腔, 而是话剧。 穿着打扮与寻常百姓无二, 内容则是千古热门的家庭伦理婆媳关系。百姓极有代入感, 戏台子底下就分了好几派掐架,宛若后世论坛。当然,有此气氛, 有此气氛, 混在角角落落的水军们功不可没。 虎贲军的宣传司与流动供销社同属于镇抚部,不单资源共享, 许多时候根本就是一齐行动。就譬如今日, 被栅栏分割开的场地,散落着好些杂货铺, 卖的就是演员同款的衣裳鞋袜。每个杂货铺上的老虎旗迎风招展。有与窦家相熟的, 便悄悄议论道:“哟,这是二太太的产业吧?好大动静, 越发把大太太挤的没声息了。” “可不是!大太太娘家也不帮着出出头。” “谁敢呐?上回先二太太的娘家, 喊了人把管家的臭豆腐摊子砸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窦家二老爷, 使人把练家的铺子砸个稀烂!”那人叹道, “啧啧,有了新人忘旧人呐!” “哎哟!今天的戏唱的不就是负心汉么?二太太真个就不忌讳?” “要不怎么说二太太厉害呢?她只要能赚钱、有好处, 旁人怎么说她,跟她不相干!你把她骂成了臭狗肉?你说管家不要脸?可窦家的家私, 都落她手里了。今日摆台子唱戏,占了半条街,她不是窦二太太,谁肯买帐?你瞧瞧,不独窦家铺子,别人家的门口也搭着架子,用那什么衣架子挂在竹竿上。二钱银子一套一口价,不还价!” 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二钱银子?我方才看见,是夏布的吧?早先五十个钱的都有,这些年物价越发贵了。旁人家都要三四钱银子一身,他们家这么卖,不折本么?” 又有一人凑上来道:“比自家做还划算了。我才一气买了六套。” “你真有钱!” “有钱个甚!你看见的是有颜色的。单只素色甚花样都没有的短打才100个钱一套,也是不还价。你没瞧见呐?” 周围人发出阵阵惊呼,忙不迭的问:“哪呢?我们怎么没瞧见?” 才买了衣裳的人拿手一指:“城墙那头呢!我问他们怎么摆那么偏,他们说回头人多了城内站不开,不如外头宽敞。我来的时候就涌了好些人了,你们要买的快去,卖完可就没有了!” 听见的人呼啦啦的就往城外跑。到城门口,只见人山人海,却是忙而不乱。所有的人沿着几条道往里走,衣裳都是一个模样,至多腰带有些花样,挑选极快。那帮忙拿衣裳的甚是老练,只消看一眼身形,就能报出合适的码。 每人限购六套,离柜概不退换。待客人检查过无甚疏漏,身着灰布短打的短发女子,飞快的把衣裳叠成方块。给到另一个女子一卷一扎用稻草做了个提环,递给客人。而后客人又顺着人流,在收银的栅栏口排队。 那叫收银台的地方,一气站了四十组人。一个点钱、一个看成色、一个把银子往那叫天平上的称,还有一个来来回回的跑,把柜上收了的银钱往后头拢。后头更是壮观,身着甲胄的战兵把堆钱的地方护的严严实实。 里头十来个帐房劈里啪啦的打着算盘,身旁有夥计专负责记帐,又有另一个夥计复核。而后银钱装箱,由战兵押送着往不知哪处去。 那押送的车辆亦是稀奇。旁人的车辆都是两轮的,偏他们家是四轮的。两轮车子平衡不好,非得人前后盯着不可。然四轮车又不能转弯,原先有人做过,后都因不好使废弃了。众人定睛一看,窦家的四轮车竟是会转弯的! “哎哟我的妈,管家的灵气都长二太太身上去了吧?他们家炸的臭豆腐,也不怎么好吃。怎地他们家的姑奶奶,就这般能干呢!” “你催魂啊?窦家都没催!横竖一人只能买六套,你买都买了,急着投胎咋地?” “我有钱我回头再来排不行呐?” “阿呸哟,有钱买夏布衣裳?谁家有钱人穿夏布,你说出来我开开眼!” “我买了搁我铺子里卖去!加二十个钱,有的是人买!快走走走!别挡道!‘’ 那人一听这话,顿生嫉妒。扯着嗓子就对虎贲军的售货员喊:“他想倒腾你们的衣裳加价卖!你们就不管管!?” 倒衣裳的登时恼了,又怕旁人学了去,又怕窦家不卖衣裳给他,又恨自己何必多嘴,又恨眼前的人多事。衣裳往身上一挂,就给了多嘴人一拳头。那还了得?两个人霎时滚做了一团! 周围的叫好声还没喊出两句,就冲过来了一队凶神恶煞的战兵,拽下他们身上的衣裳,扔回卖场,揪着二人从另一头拖了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