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朱稽佑,活脱脱一个色迷心窍的王八羔子。 孙印德道:“拿美人像寻美人,挖人膝盖骨这事御史您已知道,下官就不提了。三殿下府上,里里外外数百姬妾,享受不过来,怎么办?一晚上翻二十来张牌子,更衣的一个,打帘的一个,整理卧榻的再一个,哪几个将他伺候舒服了,他就幸哪几个。说句得罪的,这过得比圣上还雨露均沾。” 苏晋听了这话不由皱眉,却命狱卒将孙印德从刑架上放下来,令他慢慢说。 一旁的翟迪问道:“这是三殿下的私事,你怎么知道?” 孙印德自觉身家性命都握在这一干御史身上,扑跪在地上,问甚么答甚么:“殿下他不避讳,还常拿出来炫耀,说自己是大黄蜂,要采百花蜜呢。”又道,“这事儿宫中不少殿下也知道,且中途九殿下与十殿下来过山西,九殿下也不是个好主儿,就是为捞油水来的,临走还问三殿下讨了几名好看的姬妾。反是十殿下看不惯这些,另寻了个清静处住下,眼不见为净。” 经宫前殿一事,苏晋对宫中格局了解已深——三,九,十都是十四的人,三与九一个骄横一个懦弱,而十王朱弈珩,翩翩君子,也是因自小寄养在皇贵妃宫里,因此才与十四走得近。 孙印德见苏晋若有所思,以为自己的话说到了点子上,挖空脑子又想到一出十分要紧的,继而道:“左都督戚无咎有三个颇出众妹妹,两嫡一庶,苏御史知道吗?” 戚无咎,安平侯之子,官拜正一品,其母是朱景元之妹连姝长公主,身份贵不可言。 苏晋没答这话。 孙印德续道:“早几年戚家大小姐及笄时,说是要选去宫中给十三殿下做皇妃,戚大小姐对十三殿下也是一见倾心,当时的京师,里里外外传得都是郎才女貌的佳话。可位咱们这十三殿下,先是守孝,又是去西北领兵,原说着先将亲事定下来,后来不知怎么,十三殿下西北一封信回来,求太子妃帮他把亲事推了。” 他这话说到一半,也不知后头还藏着甚么。 宋珏是个一听闲话就被带跑偏的,饶是在审讯,忍不住也接了一句:“这事我知道,戚大小姐后来不是被指给十二殿下了么,听说与四王妃一样,眼下都怀了身子,怕旅途奔波,这次都没回京师。” 孙印德道:“是,眼下十三殿下领完兵,就完藩,不是又回来了么,怎么着都该娶亲了。可十三殿下甚么身份,等闲不是一般的女子配得上,放眼瞧去,也就沈家戚家最好,沈大人是上头两个倾城倾国的家姊早已嫁了,下头没有妹妹,戚家倒还有个嫡女,但今年才十二,十三殿下就算要纳她当正妃,不得再等三年?所以挑来挑去,就还剩了个戚家四小姐。” 苏晋知道他说的是谁,戚绫,闺名中也有个“雨”字。 “戚绫虽说是庶出,但是个名动京师的美人,才情甚高,秀外慧中。寻常女子念书只念女四书,顶天的读个论语诗经,这戚绫四书五经都念得通透,小时候还跟着左都督一起跟着晏太傅做学问,就是去考科举,不说进士,想必也能中个秀才举人。下官……”他一顿,咽了口唾沫,“府里还收着她的蝇头小楷,字写得好看极了,你说这样才貌俱佳的美人,谁人不爱?” 苏晋有些了悟,原来沈婧借口说那方刻着“雨”字的玉佩是朱南羡要给戚绫的,不单单因为戚绫闺名里也有个雨字,而是她的身份,她的名声,足以堵住众人的嘴。 她想了想,淡淡道:“你无故提起戚家,是想告诉本官甚么吗?” 孙印德咧嘴一笑:“下官想拿一个秘密跟苏御史换自己的性命。” 苏晋面上没甚么表情:“你说。” 孙印德道:“苏御史这是答应了?” 苏晋道:“说不说在你,取不取你的命在我,你若继续磨蹭,本官正好秉公办理。” 孙印德连忙道:“下官今早听人说,十三殿下私下藏了一方玉佩想要送给戚四小姐,大约对她有意。可之前三殿下进京,赶巧也见过这戚四小姐一面,也瞧上了,还想纳她做续弦正妃。” 他说着,嘿嘿一笑,“三殿下平日里虽糊涂,但在‘色’字一道上绝不含糊,这不赶着要年关宴了么,命宫里各大员都带女眷去,谁不知暗地里是个十三殿下挑王妃来着?三殿下自知抢不过十三殿下,大约早已想好甚么损招在前头等着了。下官琢磨这苏御史您一惯与十三殿下走得近,正好去提点十三殿下一句,若能在十三殿下跟前再立一功,指不定能再升一级,官拜副都御史。” 苏晋短短两年间,自一名从八品知事升任四品佥都御史,宫里甚么样的传言都有。但传得最过的,还是说她以色侍上,尤与几位殿下与身居要职的大员走得近。 她不在意这些蜚短流长,这是人心,是无论她怎么拼命地去做好一名御史,都有人不问因果地去诽谤她。 苏晋知道孙印德言语背后挟带着的流言是甚么,她盯着窗外一棵白雪皑皑的树,回过头来:“你想活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