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卧榻上,然后对就近一个宫女道:“你,去把你的干净衣裳拿来,给苏知事换上。” 那宫女诺诺应了声:“是。”抬眼看了眼卧榻上那位的八品补子,又道:“可是……” 朱南羡觉得自己脑子里装的全是糨糊,当下在卧榻边坐了,做贼心虚地遮挡住苏晋的胸领处,又指着宫女身后的小火者道:“错了,是你,你去找干净衣裳。” 小火者连忙应了,不稍片刻便捧来一身浅青曳撒。 朱南羡命其将曳撒搁在一旁,咳了一声道:“好了,你们都退下,本王要……”他咽了口唾沫,“为苏知事更衣了。”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一个也不敢动。 先头被朱南羡指使去拿衣裳的宫女小心翼翼地道:“禀殿下,殿下乃千金之躯,还是让奴婢来为苏知事更衣吧?” 朱南羡肃然看她一眼,拿出十万分慎重,道:“放肆,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宫女噤声,带着一屋子女婢退出去了。 正好先头传的医正过来了,见宫女已撤出来,连忙提着药箱进屋,却被朱南羡一声“站住”喝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在门槛上跪了。 朱南羡又肃然道:“本王方才说的话,你没听见?” 医正一脸惛懵地望着朱南羡:“回殿下,殿下方才说的是男女授受不亲,但微臣这……”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榻上躺着的,大意是他跟苏晋都是带把儿的。 朱南羡一呆,心中想,哎,头疼,这该要本王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朱南羡只好咳了一声,更加肃然地道:“大胆,本王怎么说,你便怎么做,都是男的就可以不分彼此上手上脚了么,赶紧滚出去。” 此话一出,医正连忙磕了个头,与一帮子仍跪在地上尚以为能上手上脚的内侍一齐退了出去,临到耳房外时还听到朱南羡慎之又慎地再交代了一句:“把门带上。” 医正连忙将门掩得严严实实,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对垂手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宫前殿内侍总管说:“张公公,十三殿下这是……” 张公公一脸晦气地看了他一眼。 医正一惊,一手往耳房指了指,又压低声音道:“可老夫听说,这榻上躺着的是京师衙门的一名知事啊。” 张公公一脸晦气地点了点头。 医正的下巴像是脱了臼,再问:“殿下样貌堂堂,品性纯良,怎么、怎么染上这一口了?” 张公公一脸晦气地说:“怎么染上的且不提,要论就先论陛下与太子爷殿下知不知道这回事儿,若知道还好,要是本来不知道今日又知道了,且晓得您与杂家为这榻上这位瞧了病,废了心,蒋大人还是想想咱们这胳膊脑袋腿儿还能余几条吧。” 医正听了这话,泪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心一横眼一闭,觉得不如撞死得了,当下就往门框上磕过去。 谁知脑门没触到门框,门便从里头被拉开了,医正一个失稳,倒葱似栽到了朱南羡脚边。 朱南羡咳了一声,这回倒没有摆谱,只垂着眸低声说了句:“瞧病去。” 卧榻特意布置过了,也不知十三殿下从哪儿拉了一张帘,将苏晋隔开。 像是为女眷探病,不能见其真容。 医正一边把脉,一边拿余光觑朱南羡。 自他进屋以后,十三殿下便一语不发地,端然地,笔挺地,几乎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旁,仿佛要努力摆出一副人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可偏不巧,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红。 待他的指尖甫一从苏晋的手腕上拿开,朱南羡便忙问道:“她怎么样了?” 医正道:“回殿下,苏知事的脉悬浮无力,见于沉分,举之则无,按之乃得,此乃气血双虚,久病未愈之状。又兼之操劳过度,伤及肝肺,实不宜再劳心劳力,能心无挂碍,将养数日,并以药食进补最好不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