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话来,贺惜朝于是起身给李尚书倒了茶,软和了语气道:“真是对不住,我说话向来如此,魏国公和太子殿下都习惯了,别生气。”他无辜地笑着,“喝口茶顺顺。” 李尚书跟贺惜朝接触的不多,他一直都知道这小子难缠,而且还不待见李府,没想到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若如此口无遮拦,也怪不得太子殿下忍不下去。 想到这里,他将怒意压下道:“老夫的确比不得贺状元来的才华横溢,只是国库如今就是这个模样,每一笔都有大用处,挪不出来那笔军饷,你能如何?” 他看着贺惜朝,就见这小子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落下,只剩下犯愁,最后长叹一声:“这不就是难处所在吗?”他放下茶壶,回了自个儿的座位,“否则我也不会在这儿了,您说是不是?” 狡猾奸诈,进退收放自如,这是李尚书对贺惜朝的评价。 这才十六岁啊! 书房里安安静静,李尚书思忖片刻,放缓了声音道:“所以何必那么为难呢?你年纪还轻,一步一步走稳了便是。” 闻言贺惜朝自嘲地一笑,为难道:“可是,我已经在太子殿下面前,皇上面前放下话了,一定顺利展开边贸,禁走私,您说这可怎么办?” “边贸开展这是好事,老夫也是赞成的,能充盈国库。不过走私,寻着几条线禁了就是,何必断人财路?” 贺惜朝闻言扬了扬眉,却摇头:“禁走私便是为了让商贾走边贸互市,走私不禁完,谁会去交税?国库如何充盈?我又如何交差?” 终于说到重点了。 李尚书说:“这部分钱财,你不用担心,总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您的意思是……有人填补啊?”贺惜朝脸上立刻露出惊诧的表情来,“那得多少银子!这数目您那五条线可不够。” “自然不止这些。” “原来如此,果真是暴利,不过……”贺惜朝定定地看着李尚书,“我演算了几遍,每年至少得近乎千万两,这也能填补?” “什么?”李尚书大吃一惊,眉头一皱,“千万两?怎么那么多?” “关税二成五呢,的确差不多这个数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庞大的数字,您打算让谁来填?” “为何关税那么高?这是谁定下的,太离谱了!”李尚书是第一次听说,整个人都震惊了。 贺惜朝清咳了一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折子,递过去,笑道:“不才就是在下我,经过缜密计算的,作为户部尚书,您看看,应该能算这笔帐的吧。” 李尚书接过,就听贺惜朝继续说:“这是第二份稿,本打算离开李府,就前往太子府给殿下看看,年前再让皇上过目。” 贺惜朝的计算繁杂,然而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缜密细致。 户部尚书常年跟银钱打交道,很清楚。 然而那数字却让李尚书的眼睛充血,他将折子摔在高几上:“你疯了吧!商税哪儿来那么高,岂不是横征暴敛?” 贺惜朝眼皮都未曾掀一下:“横征暴敛这词儿用错了。合不合适,您心里有底,我就不多解释了。这最先的一份折子是二成三,皇上心动,才派了谢家老三去了西域,所以低于这个数字即使无妨,也不能低太多了。就算两成,也要八百万两,这才说得过去。这笔银子,若是没人填补,为了我的政绩,该禁还得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什么意思,容易被揭发,我死的就更惨。所以要么不禁,要么全禁,您觉得呢?” “贺惜朝,你真是厉害。”李尚书由衷地说。 “过奖,毕竟当初我是全心全意为了太子殿下,豁出去了,可惜……”后面贺惜朝耸了耸肩,端茶一口,将失落咽下。 李尚书瞥了一眼,望进了心底,然而面对这庞大的数字,他却高兴不起来。 一时间,书房里只有李尚书来回踱步的声音。 贺惜朝一口接一口地喝茶,老神在在,待茶饮毕,他说:“您这么为难,我想想也是,就是所有人都一起填补,怕也困难,不然还赚什么?不如,您给我的那五条线的两成我不要了吧……”可这话一出口,他却不高兴了起来,“那我忙乎些什么?” 李尚书停下脚步看他:“说给你了,自然是你的了。” “可是,那笔钱都凑不齐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