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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请讨赏


惜朝谦逊地欠了欠身,却微微一笑,坦然道:“正是。”

    此言一出,别说是帝王,就是黄公公也是一脸古怪。

    有功封赏理所应当,可天子恩泽,受着便是,何来臣子讨赏一说?

    也太大胆了吧!

    若是仗着太子情分,也太狂妄了些,可贺惜朝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黄公公皱了皱眉,目光瞧瞧地瞥了一眼天乾帝,只听到一声冷哼。

    “你想要什么赏赐?”帝王的神情不悦,脸色微沉,却是动怒的前兆。

    然而反观贺惜朝,却是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呈于面前:“皇上,臣恳求赐臣以四品官职,鸿胪寺卿。”

    四品官已经是朝中的重臣了,贺惜朝不过是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虽有着从三品的太子宾客,可那是虚职,不算什么,但是鸿胪寺卿可是真正的实权之官!

    “可真会开口,不怕闪了舌头?”天乾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很冷,口吻更是危险。

    黄公公垂着头,屏息听着,可心里却有些着急,他想不明白向来剔透的贺惜朝为何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难道真不怕皇上杀了他吗?

    这回太子也保不住啊!

    但是贺惜朝的淡定从容令人意外,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帝王动了杀意,只是将手里的奏折往上抬了抬,跪下来举过了头顶,朗声道:“皇上,臣自知年少冲动,行事有差,皇上饶臣一命已是格外开恩。微臣感激涕零,然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一颗愿为大齐,为皇上,为太子殿下尽忠之心可燃可烧。鸿胪寺卿是臣思虑多日,不得不求的职位,恳求皇上宽容一观,再行定罪。”

    贺惜朝谦卑之语让天乾帝那已经出鞘的杀意收了回去,他思忖片刻,便对黄公公抬了抬下巴。

    后者下了台阶,轻声走到贺惜朝的面前,取走了那份折子,呈到了御前。

    静悄悄的清正殿,只有天乾帝时不时的折子翻阅声。

    黄公公看着贺惜朝跪得直挺挺的脊背,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贺惜朝垂下手,放在身侧,目光直视着地面青砖,心中波澜不惊。

    时间慢慢地过去,当膝盖微微刺痛的时候,便传来一声折子被搁在桌上。

    “平身吧。”帝王的声音虽已经冷酷,然而语调却已经缓和了不少。

    贺惜朝俯下身,磕头道:“谢皇上。”

    起身的时候,他身子稍微晃了晃,不过还好,站稳了。

    天乾帝见了便道:“赐座。”

    饶是沉浮多年练就了不形于色的黄公公顿时露出惊讶来,好奇那折子里究竟写了什么令皇上大为转变。

    但是他还是立刻端了一个墩子进来。

    贺惜朝谢了恩便直接坐下。

    天乾帝沉了沉声道:“你有这份心,令朕真是大感意外。”

    贺惜朝起身回答:“臣已是愧对皇上期许,无颜面对太子错爱,怎能再留京中?只是臣不愿一身所学就此荒废,所求之名就此没落。微臣不怕艰难,不畏困苦,说来惭愧,只想荣华富贵过一生,万里长卷有一笔,青史留名垂千古,是以愿以任何代价弥补这场错误,还请皇上给予这次机会,臣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贺惜朝诚恳地跪下来,一席话便将与萧弘的恩怨撇得一干二净,毫不纠缠,这本该是帝王最想看到的。

    然而想想就在此地,萧弘嚎啕大哭,坦言真情,一颗心就落在贺惜朝的身上,那求不得,爱别离,痛苦不已的样子,与现在淡定求名利,将这一场感情趁为一场错误的贺惜朝相比……

    后者实在潇洒太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天乾帝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

    仿佛萧弘额一颗心被随意抛弃,隐隐带起了他作为父亲的一股愠怒。

    然而这太荒谬了,明明反对的是他,威胁分开的还是他。

    是以念头一起,就觉得分外可笑,天乾帝就此按下来,正色道:“朕答应你,鸿胪寺卿的位置是你的,也望你莫再辜负朕的一片期望。”

    贺惜朝恭敬道:“微臣谢主隆恩。”

    贺惜朝怎么走进来,便是怎么走出去,从始至终都是镇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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