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低垂眼睑,双掌在胸前一合,低唱了一声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佛号声落在空中,被江风轻轻一吹,也就散去了,连个痕迹都再没留下。但在这声佛号声散尽之前,年晋文只觉得一声洪亮厚沉的钟响声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又清心定神。 在那一声钟声中,年晋文只觉得脑海一震,一片迷雾散去,露出被隐去了许久的记忆。 他捧起了一本书。 那本书封面赤红,可没有名号,就只是一页红彤彤的封纸。内中有书页厚沉,几乎一指多高,轻易数不过来。可那纸张颜色却不是他们惯常使用的黄色纸张,而是透不出光来的墨黑。而那数不过来的书页上,却是诡异的连一个字都没有…… “……那部书……” 年晋文痛得脑筋一抽一抽,但还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书?” 年晋文没有来得及回答,他身体紧绷,脑袋就是被人拿锐器在内中不断搅拌一样的,始终没有个安静舒坦的时候。 净涪佛身探身,伸手在年晋文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年晋文直挺挺地倒下去了,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也还是一下一下不停地抽搐着。 净涪佛身垂眼静坐,悄然入了定境。 这一坐,就是一夜。 夜幕渐渐褪去,天光不过微亮之际,正是僧人的早课时候。 净涪佛身取过那一套木鱼,拿了木鱼槌子过来,一边敲木鱼,一边诵经,以完成他这一日的早课。 经声、木鱼声,甚至是一不留神就会错过的弄珠声,落在净涪佛身对面的年晋文耳边,都在不轻不重地安抚他的神魂,叫他已经许久许久都没能安定下来的心神得到那么一小段时间的喘息。 他身体一点点放软,眉间也渐渐地舒展开来,难得地享受了一小会儿功夫的好眠。 一场酣眠之后,年晋文睁着眼睛躺在地上,许久没有动静。 这地上有什么呢? 潮湿的还沾染着晨露的野草、蚁虫刚刚爬过的土壤、磨着身体的小木枝……再有就是净涪佛身昨夜里递给他的那个蒲团。 这样的地方,能是让人睡觉休憩的地儿? 偏年晋文就是躺在那里,像个泥人一样的,久久都没有个动弹。 净涪佛身也不催他,自取了一部经文过来拿在手上慢慢地翻着。 是的,现下景浩界状况不好,能留给净涪佛身把持的时间也不多。可即便净涪佛身再是忙碌,也不是就差了这么一点儿功夫。 年晋文不知道这些,他也没去想过这个,他就是躺在那里,不知倦与怠,不懂饥和渴…… 不过人吧,倦怠撑得,饥渴也顶得,却很少能够忍得住三急。 年晋文就没能熬过去,到得三急袭来,他再也躺不住,只能慢慢地从地上挪起,拖着身体也似地一步步往后头的树丛走去。 净涪佛身翻过一页书纸。 等到年晋文从后头的树丛走出,又到得江边就着江水洗过手后,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还是怎么地,竟然在他的那个蒲团上坐了,定定地望着净涪佛身。 然而,净涪佛身还在慢慢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典。 年晋文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蒲团上,硬是半点没打扰净涪佛身。 一直到净涪佛身翻完了手中这一部佛典之后,他才抬头望向年晋文,“檀越可是清醒了?” 年晋文扯着嘴苦笑了一下,但再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净涪比丘,那到底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