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末位的可寿金刚走去。 到得可寿座前,协侍比丘微微弯身,双手捧着那张请帖递了上去。 可寿金刚接过这一份请帖,微微颌首谢过,然后翻开凝神一看。平平常常地看过这一份请帖之后,他将请帖合上,放在了手边。 慧真罗汉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 座上所有的金刚、罗汉全都垂下眼睑坐在莲台上,似是神游,也似是观想。 可寿金刚向着上首的慧真罗汉合手一礼,道:“回禀罗汉,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惠成罗汉近日将开法会,他知我素来空闲,便就发帖相请,邀我参与法会。” 他顿了一顿,再开口的时候,他话音间就多了几分力量:“早年间与惠成罗汉闲聊的时候,我曾应允过他,要参与他的一场法会,听一听他说法论经。如今惠成罗汉法会将开,我却是不好食言。” “请罗汉允我中途离场。” 慧真罗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静默许久,终于还是吐出了一个字:“可。” 可寿金刚扬唇无声笑了一下,全不理会慧真罗汉的脸色,也不在意堂中其他罗汉、金刚若有似无飘来的视线,他径直就下了莲座,将那份请帖塞入袖袋中,向着慧真合十弯腰一礼,转身就走。 慧真罗汉看着可寿金刚远去的背影,又是重重地闭了闭眼睑,结成法印放在胸前的手指一个蜷曲,法印险些变形。 坐在慧真罗汉下手的那些罗汉、金刚权当不知,完全没往慧真罗汉身上瞥一眼,仍然各自静坐莲台,任慧真罗汉自己心思百结。 这种看似恭顺实则冷漠疏离的态度,慧真罗汉全都看在眼里。 然而,这么多年下来,他都已经习惯了。 慧真罗汉也不理会这些罗汉、金刚,兀自闭上了眼睛。 那个承继静檀寺佛统的李诚现如今才二三岁,到得他能够再开静檀寺,至少还有十年。而这十多的时间…… 他知道,这是那位净涪比丘留给他乃至是那位李诚的最后准备时间。 这是他必须抓住的十年。 而十余年之后,静檀寺再开,便是作为恒真的他与李诚正面相对的时候,也是作为慧真的他与可寿真正短兵相接的时候。 慧真罗汉的心思定下,也同样定下了恒真僧人的心思。 身在景浩界某一个山寺的恒真僧人忽然从定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望了净涪和李诚所在的方向一眼,收了法印,从蒲团上站起,推门出了云房。 门扉推动的声音惊动了始终守在一旁的沙弥。两个小沙弥转过头来看见恒真僧人,脸色一惊,同时站直了身体,向着恒真僧人合十一礼,口中道:“恒真师父。” 恒真点了点头,吩咐道:“去请主持和诸位比丘过来。” 小沙弥领命退了出去,恒真僧人却站在原地定定看了片刻,才转身回了云房。 没过多久,便有一位位比丘跨过门槛,转入云房中。 待到最后一位比丘转入迈过门槛,便听得“咯吱”一声,却是门扉自动阖上了。 两位刚刚回来的小沙弥对视一眼,也没二话,向着门扉的方向合十一礼,便自退了回去。 净涪不知道西天佛国那边发生的那些事儿,但他知道恒真僧人在这会儿到底都做了什么。他也可以从恒真僧人的动作中逆推出那位慧真罗汉的心思,这其实很简单,根本没花费他太多的时间。 可是那位慧真罗汉的心思从来不需要多做推敲,真正值得忌惮的,还是他的名分与修为。 在名分上,他是景浩界佛门真正意义上的开山祖师;而在修为上,他也是一位罗汉阶位的佛门大能。 无论是名分还是修为的双重镇压,都注定了他们这些人不能轻动。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正需要对上这位慧真罗汉的,又不是净涪。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