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几天就要过年,这座城市里没有多少年味儿,傍晚路上除了堵车的车流,只有寒风与冬雪。 谢拾戴上墨镜与低檐帽,到路边买了一只大蛋糕,他转了半天,特意选了芒果口味。 “你是……你是那个……”年轻的老板娘看了他一眼,脸毫无征兆地红起来,用手比划,却偏偏记不起来这人的名字。 谢拾温和地笑了笑,道:“谢谢,请包扎好看一点。” 出门时几个女孩子远远打量他,低声指指点点,谢拾压低帽子,迈起大步匆匆离开。 电影院三号场空无一人,被早早清场,谢拾一进去就愣住了,黑暗的走廊里两列蜡烛,点亮整个走道,在两侧镜子里倒映出来,犹如贯彻天地整齐的银河,一直延伸到三号场门口,门口桌子上还放了一束玫瑰。 谢拾拍完戏后就直接从片场出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身上一套整齐的西服,正式极了,配上这里的场景,如果再来一枚钻戒,简直就像是电影里求婚的场景。 谢拾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他倒退几步,没错,是三号场入口。旁边走过一个工作人员,谢拾逮住他,问:“我定的是三号场,前天预定的,是不是错了?这些蜡烛和花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查了下他的身份,一口咬定道:“没有错。” 谢拾眼睛转了转,问:“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答:“先生您好,我们是yin旗下的院线。” 谢拾额头上立刻冒出来三条黑线,方柏树! 沈旬穿的很随便,套了件大黑羽绒服就出了门,他提前在车子上打了张萌萌的电话,对方电话却已关机。 沈旬有点不耐烦,降下车窗抽了根烟,想直接打道回府算了,但他并不是一个随便放别人鸽子的人,只好随着慢腾腾的堵车的车流,缓慢地将车子开进电影院的停车场。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三号场,门在他身后喀拉一声关上。 蜡烛长河,灿若繁星。 沈旬愣了愣,以为这是经纪人弄出来的炒作道具,没太在意,沿着两侧蜡烛走到门口,将大门推开。 电影院里一片漆黑,沈旬往下走了几步,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麦克风试音,紧接着是一个清澈如木吉他的男声。 “我练习这首歌很多年了,可惜一直没能给你唱。”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沈旬脚步顿下,怔在原地。 很轻快的前奏响起,是用木吉他弹奏出来的声音,与电音截然不同,清澈又温馨。 谢拾缓缓地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调子再简单不过,谢拾声音清冽又温柔,腔调里带了一丝专注与柔情,他唱着的时候,整个电影院的小灯一盏一盏亮起,犹如漫山遍野的星光绽开。 很多年了,他没有庆祝过生日。沈旬一阵恍惚,谢拾的脸庞已经被柔和的光照亮,他眼睛很黑,又很亮,是一双很好看、很执着的眼睛。 谢拾性子生来退缩,但是也可以为自己重要的人执着到无所畏惧。 “你又要干什么?沈旬沉声问。 谢拾却并不回答。 电影院里安静极了,谢拾停下弹奏的吉他,盯着高处的那道身影,试图逼迫自己回想当年的事情,他缓缓道:“一开始,我想着大不了被你揍一顿,揍得鼻青脸肿,然后陪你住院,等我们出了院,一切大概都会好起来……”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却不经意带了一丝轻颤。 “但是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我妈出国了,她把房产证和一大笔钱留给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想,可能我真的只能一个人了。” 时隔这么多年,说起当年的事情,谢拾还是苦涩难言。 沈旬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两个人之间隔着三百多层台阶的距离,横亘在中间的,不仅只是稀薄的空气。 谢拾喉咙紧了紧,继续道:“我去过医院……你叔父他们拦在外面,我不敢进去,我偷偷找了你的病历记录,知道你背后被烧伤了……我,我很想去看看你……” 谢拾的话让埋葬在深处的回忆纷涌而来,沈旬几乎有种想要转身落荒而逃的冲动,但是偏偏脚下动弹不得。 “别说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