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不由抿紧。 萧斌哼了一声,说道:“看到了,不是只有你们才想得到震前预警。总理在世时,早就亲自倡导了地震‘群测群防’事业,那些专家骨干们也早就开始监测了。但是海城地震和龙鳞地震政府却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你知道为什么吗?” 穆卫军双唇抿得更紧,双眼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斌不理会,继续说道:“海城地震能提前预报,有必然,也有它的偶然性。去年2月3号开始,海城一带就发生了上百次的小震,而且震级不断加大。4号凌晨发生了一个4.7级的地震,地震办的主任才向省政府提交了《地震情报》,革委会第一副主任李将军当机立断下令要求市、县、公社采取紧急措施,包括昼夜值班巡逻、不坚固的房子要借宿睡觉。4号晚上地震就发生了。就连亲自决策发布预报的人见了主席都说‘上午发了预报,下午动员群众出来,当晚地震就来了,纯属巧合。’。” 萧斌看了穆卫军一眼,问道:“海城地震算得上一次非常成功的地震预报。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发了预报后大地震迟迟不来,影响了生产、群众生活,做主发布的人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不说,省委还有何面目面对群众? “这次龙鳞地震,也有专家预测了,为什么政府没有提前预报?除了没有足够的前震,就是没有哪个领导敢在没有足够充分的把握下担这个责!” “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就算误报一次,最后被追究责任也是值得的!”穆卫军语气硬邦邦的,只要一想到从龙鳞灾区挖出来的那些死者伤者,就有些不能接受“因怕担责,所以不发布”这样的理由。 “嗤!没想到你在部队也摸爬滚打六、七年了,还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那预报带来的社会危险和政治危险又谁承担?你承担得起吗?”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嘲讽。 穆卫军不说话了,也无话可说,或许这就是军人和政客的区别。他明白部队也不是一片光明,或许有时候更甚。他也会努力向上爬,但他至少不会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哪怕只是一种可能。 办公室一阵安静。萧斌抽完一根烟,冷声说道:“你回去吧,回去按照乖乖说的,给你那些战友都提个醒,让他们留意一下有没有异常现象。再把乖乖信里关于震前、地震时逃生和震后救援的内容重新整理一遍,以你自己的名义交上去。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穆卫军放松下来,岳父这样说,就说明他会插手这件事了。看来,岳父真的是把媳妇儿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不然不会冒险做这件事。 穆卫军站起来,恭敬地说道:“爸,那我就走了。”想想补充道:“爸,其实潇潇心里还是很在意您的,她讲了很多小时候和您相处的事情。您寄的呢子大衣,她也喜欢的不得了,还专门买了鞋、做了裤子来配,过年期间也都穿着。您保重身体,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有假期的话,就陪着她回来看您。” 萧斌没说话,穆卫军也不在意,敬了个军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说道:“对了,爸,虽然我的工资比您少不少,但养自己老婆还是没问题的。” “滚!”萧斌冷声喝道。 穆卫军咧嘴一笑,“爸,我这次真走了,您保重身体。”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 等穆卫军离开后,萧斌高冷地哼了一句:“我的女儿我自己养。” 过了好一会儿,萧斌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这个坏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跟他耍小心眼。明明过年都穿着他寄的衣服,一看他去了就换了下来。 萧斌想,一切都值了。年轻的时候犯了错,和苏安的隔阂也越来越深,想要弥补却适得其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怀疑自己就是个失败者,渐渐迷恋上工作上能掌控一切的成就感。 权力让人上瘾,一旦得到就想要更多。所以他用在工作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心思也全是怎样才能向上爬得更快、更高。 直到两家长辈和苏安的相继去世,他才幡然醒悟。陪他看风景的人都没有了,就算登得再高又有什么意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