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得甚好,我让雁儿趁着露水未干,采摘了一些,熬了夫主最喜爱的白梅粥。” 话落,她唤了身后名唤雁儿的侍婢,接过那盛放着粥点的描花食盒,软声道:“夫主尝一尝可好?” 王樊眉头微皱了下,刚要开口婉拒,陆岚已拎着食盒盈盈上前,“熬煮了两个时辰,梅瓣化入粥中,据说这般比较清甜。” 陆岚的举止利落却不失优雅,打开食盒后,一股幽香四溢,白皙娇嫩的双手,小心翼翼的自食盒中捧出一个甜白瓷釉青花炖盅。 可当她将炖盅往王樊身前摆放时,目光扫过几上栩栩如生的画中人—— “哐当!” “啊——” 捧在手中的炖盅陡然滑落,砸在几上,滚烫的白梅粥四溅,糊了画,伤了人。 “夫人!” 雁儿大惊失色,急急上前替她拭去泼在手上的米粥。 打翻的白梅粥虽四下飞溅,但大部分泼在几面上,王樊的衣袍也沾染了少许,却因寒冬,所穿衣物厚实,并未烫着,反倒是陆岚,纤细白皙的十指,已红去了半数。 “夫,夫主!”蓦地回神的陆岚,面色倏忽一白,顾不得手上的伤,攥着干净的锦帕便上前替王樊拭衣,“是我不好,竟未端牢瓷盅,夫主可有伤着?”哽声说着,她便回头唤人,“雁儿,快去寻郎中。” “我无碍。”王樊的目光瞟见那泛红的手指,眉头上的皱褶拧紧了几分,然而当目光触及满是狼藉的几面,两条剑眉几乎拧成了一团。 他制住那双仍在擦拭衣袍的手,“还是唤郎中来诊治一下你的手罢,雁儿,照看好夫人。” 吩咐完侍婢,王樊再度瞥了一眼被白梅粥尽数毁去的画卷,拂袖离去。 直至他的身影跨出门槛,消失在屋外, 陆岚僵硬的身子骤然一软,若非雁儿搀扶及时,定然就这般栽倒在地。 “夫人,您怎么了?”雁儿看着她脸上惨白的面色,不由急急说道:“奴婢去唤郎中。” “不必!”陆岚忽的大喝一声,惊得雁儿脚步一僵,惴惴的看着神情不复往日温雅的主子,“您的伤……” 陆岚扶着几上干净之处,阖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心中默默念道:不会的,不会的,阿莞分明已经死了,死在山匪手中,是了,她亲眼所见,阿莞死了,死了…… 而且方才那一瞥,画中的容貌虽熟悉至极,但人却是一名束发戴冠的少年,应该不是阿莞。 这般碎念片刻,陆岚终于勉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她缓缓的睁开眼,面色虽白,但神情已恢复了原本的温和,“无事,一会儿回屋,取来膏药擦一擦便好,没得唤来郎中,又让夫主忧心。” “是。”主子这般说,雁儿也只好应下。 缓过神,陆岚抬眼看向几面上的画卷,可惜白梅粥粘稠,泼在画上又晕开了墨,即便拭去稠粥,也看不出原先的墨迹了。 不过,方才王樊走得匆忙,那张漆金邀帖未能收走,此时正摆放在长几的右侧上角,恰好避开了溅出的白梅粥。 她伸手拿起邀帖一看,字迹陌生,可最终的落款,仍是让她心中一颤。 崔挽。 崔莞。 莫非真是…… 陆岚盯着刺目的二个字,紧紧咬住下唇,飞快的记下设宴之处,将邀帖原样放回,吩咐雁儿将屋内收拾干净,转身便匆匆出了屋,不久,一辆马车行出了王氏大宅。 这场初雪纷纷扬扬落了三日,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巍峨的建康城此时看上去,白雪红笼,少了几分古朴,多了几分妖娆。 雪后第二日,乌衣巷,朱雀桥,朱轮华毂,踏雪而行,建康城中的世家郎君,衣着华贵得体,乘着马车缓缓向一处行去,一路上,相识之人纷纷含笑见礼,朗声交谈。 一时间,引来路上行人百姓纷纷好奇侧目,小声议论,也不知这些好似天人一般的郎君,相约好了是要去往何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