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之姿,只需潜心研读,定能受益匪浅,未尝比不过入老朽门下。” 崔莞垂眸,凝望着置于几上,被一双枯槁之手推到她身上的竹简,一卷一卷,均为古珍之卷,最为难得的,是这竹简之上,还落有匀子心有所感,所悟时留下的笔墨。 有此卷习读,果真事半功倍,单以求学解惑而言,确实可受益匪浅。 “如何?”匀子炯炯有神的眼眸微眯,唇边却和蔼的道:“小友心中,可有决策?” “有。”崔莞抬起手,慢慢探向竹简,却在匀子眉宇流转出一丝了然之色时,将竹简往前一推,清朗的道:“挽以为,匀公之识,非书简可得。”说罢她抬手躬身,揖了一礼,匀子不言,她便一直躬着身子,即便腰背酸疼难耐,也咬牙持之。 见此情形,匀子睿智的双眸逐渐染上一层难以见底的深邃,少顷,再度轻声一叹,“痴儿,痴儿,何苦执于此?” 崔莞阖眼,一边竭尽全力忍住颤抖的身躯,一边咬牙说道:“昔日,黄石公曾言,长于博谋,安于忍辱,苦于多愿。挽心中执念难消,愿多,苦多,乃理也。” 她虽有才华,却因心中执念,踏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苦道之上,谋也好,辱也罢,均是自取,怨不得旁人。 这番话,让匀子微眯的眸子中浮起一丝稀光,他抚着长须,缓缓颔首,“你且先回去罢,明日再来。” “诺。”崔莞心中大喜,神情上却是一片平静坦诚,她忍着腰背的酸疼,慢慢起身,朝匀子恭敬的一揖到底,而后才退出竹门,转身离去。 匀子虽待人温和宽厚,但其脾性一向出口为诺,既然让她明日再来,那么,她只需静待明日便好。 这么多时日都熬过来了,亦不差这一时半刻。 想到此,崔莞略微沉重的步履渐渐轻快,迎着习习山风,飘然下山。 然而,就在崔莞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际,一道人影自那左侧那扇半开的小门内,撩帘而出。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波三折何处行(下) 若崔莞仍在此,定会觉得万分惊愕,这人她识得,非但识得,还结缘非浅,正是信誓旦旦说要助她摆脱刘珩的华灼。 在匀子这天下第一贤士面前,华灼显然比崔莞自在得多,她施施然的走到几前,将手中一块粗中有细的竹席往几前一放,从容落座。 “你未打算收她入门罢?”华灼抬手拾起一卷竹简,漫不经心的翻开起来。 “见了为师不揖不礼,不恭不敬,真乃……”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见匀子又将长篇大论,华灼干脆利落的开口说道:“况且拜入你门下,非我所愿,而是你诓之,诈之。” 盯着华灼看似悠然自在,却透着一丝挫败的神情,匀子睿智慈爱的双眸中飞闪过一缕极为罕见的狡黠。 见此,华灼撇了撇嘴,轻轻一哼,“老不修。” 闻此一言,匀子脸上不见无一丝怒意,反而抚须大笑道:“即便吾乃老不修,身为吾徒的阿灼,又当如何自呼?” 这副顽童之姿,若是落入世人眼中,定会令人人都呆若木鸡罢?可惜…… 华灼细眉轻扬,将手中竹简往几上一放,没好气的道:“你还未言,是否收崔莞入门?” 重拾此话,匀子脸上的笑容渐敛,他抬起眸,顺着敞开的竹门眺望天际,目光高远,“崔莞与吾并无师徒之缘。” “是刘珩之意罢。”华灼轻嗤一声,一语道破蕴含的玄机,“当日在稷下门前一事,亦是刘珩暗中所托,你也借此达成所愿。不过,我甚是疑惑,刘珩既有意助她扬名,又为何阻她拜师入门?” “并非是刘珩之意。”匀子遗憾长叹,“确为无缘。” 华灼一脸不信,“如此,你方才回绝便是,何必令她明日再来?” 沉默片刻,匀子方慢慢回道:“受人所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