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其实没有必要。 不过三岁既然要来这一出,那就见好了,左右她日日闷着,与故人叙叙旧也好。便让人宣他进来,自己稍稍打理了妆容,这才出去。 皇后芳容非常人所能瞻仰,一时找不见珠帘,故而堂中临时挂起了帷幔。苗小柔走出去,瞧不见林恒,林恒也瞧不见她,见面等于没见。 “把这东西撤走。” 德清:“娘娘?” “林参军是熟识了,无妨。” 门外,准时来听墙角的白睢趴在木头框子上听声音,听到她命人把帷幔撤了,气得龇牙咧嘴。 林恒却埋着头,低垂着眼,有无遮挡一个样,万不敢抬头看一看他曾经到现在都心爱着的女子。她的声音传入耳朵,还和以前一样悦耳,却不知模样是否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林恒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林参军不必多礼,坐吧——速给林参军看茶。” “谢皇后娘娘。” 苗小柔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瘦了也黑了,知他肯定吃了不少苦。没准儿这是受了她的牵连,要不然,以他的才干不应当只做个代书。白三岁倒也还算样子,公私分明,给了他一个参军做。 “家父的棺椁还是林参军送回族中安葬的,这本宫倒是要谢谢你。路途遥远,听闻你险些没来得及赶考,这份情谊本宫记在心里。” 林恒却当送苗老爷棺椁回乡乃是这是自己的事,他虽没能娶到心上人,却总想为她做些什么。那日听到她的死讯,足有三日未曾出户,滴水未进,简直恨透了自己。 来惠州这么久,城中不乏好姑娘,亦时有媒人说亲,他却一直迈不过去心里这道坎,故而始终未娶。直至前段时日,才听说她其实早已逃出生天,与白睢一起共患难去了,如今已是大黎的皇后娘娘。 先是喜,后是涩,喜胜于涩,由衷为她高兴。反正,自己其实本来便配不上她,结果连入赘的机会也没把握住,活该。 “若非娘娘赐的银两,臣也无路费赶考,不敢贪娘娘这份儿情。如今想起来,真是惭愧,微臣愚昧无知,当年想是伤了娘娘的心。”他叹气,刚说完忽觉只怕提了不该提的,赶紧又道,“这许是天意,您与陛下龙凤天定,姻缘线牵,将来必会长长久久百年偕老,我等肉眼凡胎岂能窥得一二。” 林恒这句乃是真心话。他当日虽与她定了亲,可确实觉得她或许与白睢才是一对,兜兜转转,终于证明他的担忧是对的。 苗小柔笑笑,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只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趴在门外的白睢一咧嘴,笑了。算这姓林的识趣,大彪和自己那就是天上下来的金龙和凤凰,月老亲自牵的线。 还没高兴够,却听苗小柔说了一句:“不必这般见外,脖子一直埋在不酸的么。你我旧识,就别讲那些礼数了,把头抬起来好好说话吧。” 皇后,你是想气死朕不成?白睢脸一僵,恨不得冲进去戳了林恒的眼睛! 林恒十分拘束,只恐再看一眼,又是整晚的魂牵梦绕,依旧把头埋得低低的:“微臣不敢。娘娘撤去帷幔,已是天大的荣恩,微臣不敢失了礼数。” 白睢点点头,对,林恒说得对,做参军委屈他这么明白的人了。 这高高在上的感觉,却不是苗小柔喜欢的,当下便有些厌倦了,又问:“既然如此,那便不勉强你了——几年不见,不知林参军可曾娶妻?” 林恒又答:“倒是不曾。” 白睢转瞬难看了脸色,他晓得了,肯定是大彪急着问清楚,嘴上跟他说谁也不嫁,还不是想嫁给林恒。 正气得想啃了门框,苗小柔却道:“那可有钟意的姑娘?经年来兵荒马乱,这永州城的故人数不出个一二来,本宫总是希望每个人都过得好。你若有钟意的,本宫去跟陛下讨个赏,给你们赐婚。” 白睢表情凝固:“……”心里突然不是个滋味。她在想什么,给自己喜欢的人赐婚?他……他……最后只有他一个是小心眼? 林恒:“回娘娘,微臣常在军中,故而尚未遇到合意的。” 这话题说到此处,他既婉拒了,苗小柔便不多提,只是略有些担心他若不娶妻,白睢那混账狗东西给他小鞋穿。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