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等三个大坊,距离并不远,因为这御赐的姻缘十分突然,两边府上的关系既生疏又颇有些说不清楚的纠葛,再加上那太子亲自出面陪着李纪去的永嘉坊,故而这迎亲的程序就少了很多原本应有的热闹和折腾,虽礼数一样也没缺,却比别人家都简便冷清了许多,顺顺当当的便把新娘子给接进了花轿里。 永嘉坊这边诸人依依不舍的送那一身盛装的五娘上了花轿,从顾氏、元娘,一直到琪娘、芸娘,都是拿着帕子拭着眼,极为恰当的落了几滴泪,唯有一个七娘冷静若平常,一个四娘哭的脸都肿了。 因有礼部和尚仪局的操办,这安国郡公和伊川县主的婚礼自然是办的妥妥当当,唯有在新郎新娘快拜堂的时候,那圣上李盛突然亲临了喜宴,让众人都是好一阵子的手忙脚乱,虽然大多数人都料到了圣上一定会来的,但却都没想到他到的竟然这么早,原都以为他只会在酒席上略坐坐便走的。 李盛既然来了,那安亲王便连忙让出了这高堂的位置,待那喜婆高唱出“二拜高堂”时,李纪与玉华二人便于李盛身前俯身叩拜了下去,李盛看着跪在眼前的二人,尤其是看着李纪今天昂扬的模样,不由眼含泪光,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待新娘被送入洞房后,李盛却并未马上就走,他一直于酒席上坐了快一个时辰,甚至破了多年的酒戒,以这李纪尊长的身份亲自举杯谢了诸位宾客的盛临。这席上各人虽早知道当今圣上对这李纪极为疼爱,但见此情形,仍是不由暗自咋舌,对这新昌坊今后的势头,也都是暗暗重新掂量了一番。 这新昌坊的正院虽然装置的齐备华贵,却不管是那家具样式、院落布置,乃至一草一木,都只是按着最常见最刻板的套路来的,并不见丝毫的别致与新意,这也难怪,无论是这新昌坊的修葺,还是那永嘉坊准备的嫁妆,都是匆匆忙忙间筹备起来的,只求“贵重”两个字,哪里还管的了那许多别的。 玉华此时蒙着绣着金丝双蝶与鸳鸯花样的大红盖头,端坐在红木精雕的千工床上,耳边只听到有妇人们悉悉索索低声说笑的声音,李纪府上没有长辈女眷,但这李氏宗亲里自然有那儿女双全、身份合适女亲在这里替李纪撑场面,也算是陪陪新娘,这其中领头的,便是那安王世子妃周氏,玉华与她也算见过好几面,听得出她的声音。 而就在她身边一拳不到的位置,便坐着那安国郡公李纪,虽隔着盖头并看不到什么,玉华却仍感到身旁高大的黑影一坐下来,便挡住了大片的光线,饶是她心中对这门突然的亲事做了各种的准备,此时此刻,一颗心还是忍不住咚咚的乱跳了起来。 片刻后,便听那喜婆尖声喊道:“新郎官掀盖头!”。 随着屋内众人的哄笑声,玉华眼前一亮,蒙了几个时辰的盖头终于被掀了起来,几乎是本能的,她抬眼便往自己身侧望去,迎面便碰上了一双狭长明亮的眼睛。 这双眼睛在玉华面上极为迅速的巡了一圈,便露出了满满的喜色来,此时洞房内观礼的女眷也顿时哄笑了起来: “瞧瞧,新郎官这是看迷瞪了吧,眼珠都不带动一下的!” “那可不吗,你也不瞧瞧这新娘子的容貌,满长安城,我竟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小娘子,别说新郎官,就连我也是看迷了呢!” 玉华连忙垂下了眼睛,端坐着不再多动一下,李纪却是隐隐的红了脸,撇过眼睛不再盯在玉华脸上不放了,站在两人身前的喜婆,此时开始唱起了那喜词: “酒是蒲桃酒,将来上使君,幸垂与饮却,延得万年春。酒是蒲桃酒,先合主人尝,姑娘已不尝,其酒洒南墙!” 喜婆一边唱着,一边将系着五色锦线的两只河流玉的夜光杯端给了二人,杯中盛的是陈年的葡萄酒,两人对饮了这合卺酒,又行了些撒帐吃饺子之类的福礼,李纪便辞别屋内众人去外面宴客了,他人已经走了门边,却又忍不住驻足回头望了玉华一眼,神色中的欢欣喜悦,仿佛藏也藏不住。 屋内女眷见他这番模样,俱是嬉笑了起来,那安王世子妃周氏便上前握了玉华的手,笑着说道:“这可不是真真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吗?瞧咱们五娘这张脸生的,说国色天香也不为过,我还从来没见过纪哥儿这副模样呢,一个堂堂大将军,也笑的和个傻小子一般。” 玉华只害羞垂着头不响,这李氏众女眷与她并不相熟,与李纪关系也不亲近,又说笑了一阵子,便借口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新房去前面吃酒热闹了,一时间,屋内只剩下阿蛮与阿生两个陪着她了,玉华身边如今除了崔家带来的四个大丫鬟,还有宫里皇后娘娘赏赐的小喆小康两个,六人都是一等大丫鬟,她二人比起崔府出来的几个虽身份尊贵些,但不如她们与县主亲近,所以也没在跟前伺候,被派去整理归置箱笼物品了。 因天色还早,不知道等会儿是否还有女客要来看小娘子,阿生也不敢让五娘卸了沉甸甸的头面首饰,两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