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纪家收到了一张贴子,王家下的,请纪仁德明日到府饮宴。 纪仁德拿到贴子后,关上书房门长出了一口气,眸里精光闪现。 纪居昕这些天练字很有规律,酉时一过,就停下笔,等待着吴明送来的消息。 吴明收集消息是个好手,高门大院里,若是主母管的严,他的消息会略滞后或不全,但是市井之中,没谁比他更好更全更迅速。 磨合了两个月后,他对于主人的要求心底有数,送来的很贴全纪居昕心意。 但这几天却有些繁杂,分类不明,也没有加上主观的判断。想来是想扩大消息面,没时间做判断。或者了解到他这个主子,自身有足够的判断能力,不需要他画蛇添足。 纪居昕也不介意,因着这些消息,他很清楚能看到纪仁德每天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纪仁德以为他做的万无一失。没利益关系谁也不会去查他;而且这些事还真不是他自己做的,都是他身边那个文书‘自作主张’,就算事发,也与他没甚关系。 纪居昕一天天看着纪仁德这些天的布局,暂时没动声色,只是随着纪仁德的举动,他让周大找了几个人,自称是纪府下人,在王家采买,办事时屡次出现,巴结讨好。 王家的贴子下过来,是件大大的好事,纪居昕很快听说了。 当时他正在画画,听闻消息后身形微顿,笔尖上墨迹渲染,一块山石着多了墨色,不见嶙峋之色,倒有几分憨态野趣。 纪居昕轻浅一笑,搁下了画笔,“周大。” “属下在。” “你去做这件事……” 半盏茶的工夫,周大下去了。 纪居昕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前,推开蝠结纹格的窗子。 墨蓝天空中,星子闪烁,无风无云,一弯上弦月安静挂在树梢,月华如霜。 隐隐有冷香传来。 是墙外老梅。 微凉的空气一冲,房间里的暖香显的有些腻人,虽是有些冷,纪居昕却没关窗子,侧身倚在窗侧,静静地赏着月景,独自一人竟也不觉得孤寂无聊。 坏人好事最好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不是人刚刚布局,什么都没展开的时候,而是人家做足了努力,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时候。 他在这东风来前一刻,把人的路阻了,看那人是何等失意气愤,如同困兽悲鸣,才叫有意思。 好像……有点坏? 但很过瘾,光是想想,他就开心的不得了。 他提供帕子,助李氏风起,李氏就乖乖的缠住了田氏。这些日子杨氏说是在查,但态度中敷衍之色渐出,田氏再日日去刷个好感,李氏已很难忍。 他三日前就‘劝过’刘妈妈,嫡母这样什么火都窝在心里不好,现在老太太答应她查当年实情,她怎么也得忍着,不能在人前发脾气,可实在受不了也别憋着,不能在老太太那里发火,跟别人说点什么没关系不是? 只要不被抓到证据,谁知道什么话是你大太太传出去的? 田氏的错不只一处,她敢做还怕人说? 于是李氏那里已经又散出一堆流言,影响上看……明后开始最大。 配合着这次的行动……时机正是正正好。 老天真是有眼。 纪居昕抬眼看着明亮的月亮,无声地笑,这日子……真是有滋有味极了! 他喜欢! 正月十二,王家举宴。 受邀而来的客人很多,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内院,分别有王谦之和他夫人坐镇,儿孙们往来支应。 女眷们在一处好聊个衣裳首饰,时下趣闻。 这纪家离上次出风头的时候不太远,虽被杨氏各处走动,手腕高端地压下去了,但想让人全忘了不可能。 这几天又先后有流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