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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之美在于它的光洁、温润、含蓄、幽雅,一如药殷带给我的感觉。思及,我话锋一转,续道:“我欲求的玉,必然是唯一之玉,犹如我心中所念之人。掌柜的,把这些换了,拿那些稀罕的、绝无仅有的玉器上来!”说着,意有所指地注视着药殷,药殷脑袋低得快到自己胸口了。我几乎能想象到,纱帽下的他,桃腮杏面,瑰姿艳逸。

    掌柜陆续地捧上来几个绸盒,里面躺着各式的玉中之珍品。我亲手挑中一块不及半掌的葱白青玉。青玉价值本来并不高的,但是这枚青玉含有红、绿、白三色,是所谓的“福禄寿”。我一眼就看上这玉,是因为白色中杂着的红色条带,形状奇妙,宛如记忆中熟悉的桃心,甚是欣喜。

    付罄银两,我唤掌柜让楼里师傅把这玉上下钻孔,盘成“玉环绶”。亲手将其挂到药殷的腰间,然后指着那个红色的心形,说道:“这个是红心,代表我的心,现在放到你的手上!”说完,抓起他的皓腕,在他的掌心画下一颗桃心。

    我的指尖下,是药殷怦然跳动的脉搏,感受着他渐快的心脉,我的心跳竟也莫名地加速了……

    由于天色尚早,我思量了一番,对药殷借口去“梅雨阁”(厕所),拉着掌柜到角落问询关于这个陌生的“金玉节”。

    始知,金玉节,是举国同庆的一个大节日,其实就是类似乞巧节,又称“男儿节”。因为只有在这一天,男子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家门,走到街上,参加庙会,祈愿点灯。平日闷在家中的男子,今天大都抓紧机会出门;而有花的地方,就会有追逐的蜂蝶,何况这还是一片花海,因此今日女子必然也都会出门,犹如狂蜂浪蝶。这样一来,各个商家摊贩瞄准了时机,俱是倾巢而出……可想而知,今天的场面是如何混乱。

    而白石镇一直有个习俗,在金玉节的前七日,开办法会,由城中几个大寺庙的得道僧尼,公开辩法,以对佛法的领会及悟性一试高下,从而决定“金玉节”当日的结缘庙会由哪个寺庙承办。据说,自从多年前,慈恩师太由皇都的某大寺庙辗转到普云寺当主持以后,就年年由普云寺承办庙会了。此后,慈恩师太,声名远播,专门选在“金玉节”当日,于寺内开坛说法,有许多善男信女还特地从外乡赶来这儿聆听。

    不就是几个寺庙想出了一个法子来争“金玉节香火钱”这个香饽饽,只是那个慈恩技高一筹,年年独占鳌头。我咂吧咂吧嘴,兴趣平平。

    拖着药殷出门的时候,那个掌柜见我对庙会不熟悉,好心地补充道:“小姐今天专门带着公子出门,一定是想借着‘金玉节’,上普云寺定姻缘了!那里的姻缘签可是出了名的神准,小姐与公子的姻缘,一求便知!”

    此时,我对这个掌柜是彻底无语了——您真是“金玉节”文化的推广大使啊!

    突然明白,为什么早上我叫药殷出门的时候,他的表情会那么诡异了。得,现在我还必须去庙会了!

    在路边雇了一辆驴车,晃晃荡荡地到了普云寺的山门——说山门,只是泛称寺庙正面的楼门,毕竟这个普云寺是位于城北的市井之中。

    这里的人,已经不能用“许多”来形容了,根本是密密麻麻,擦肩接踵。寺庙前,数百个的摊位,有吃食的,有书画的,有胭脂水粉,有绢帕绘伞……其中以花灯的摊位跟求签问卜的摊位为最。我终于能体会,那些个寺庙争先恐后地想承办这庙会的激动心情了,光场地费这一项,就足够可观了!

    一般,这样的情况,该是女子护着男伴,不畏险阻,急流勇进的,但我身材矮小,咳……我身材娇小,所以反而要药殷护着我,才能挤到寺庙的第一重殿。进去一看,我傻眼,求签的男女跪到门外了。签筒在一个个人的手上快速地传递着——这到底是求签,还是抽签啊?!难怪外面会有那么多卦摊,敢情是为了弥补没签“抽”的遗憾啊……

    药殷要去后殿燃香祈愿,我想了想,让他自行过去,我在这里等他。等药殷进去后,我随手扯过一个像是主持还礼的比丘尼,二话没说,先塞给她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权当香火钱捐赠予贵寺!只是,敢问师太,可有签注稍微多一点的签筒……”

    “施主在此稍候,待这拨香客祈愿完毕,贫尼回收了签注,先将签筒给施主。”果然主持还礼的僧尼,都是极为玲珑之辈。她收过银票,合什回礼。

    我瞥了瞥地上人数壮观的香客,又递过去一张银票,“其实呢,抽不抽这个签,倒也无所谓,说来只是为了图一个安心。就是不知师太可否行这个方便了?”

    比丘尼微怔,一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接过银票,合什问道:“施主可是求姻缘?”

    “正是。”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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