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的是,一个女子是从马上翻越,利落地落地。 女子伸手去抱另一匹小马驹上的小人儿,小人儿有些倔,竟学着大人那样从马上跳下,叫她看得心惊胆颤。 张夫人被安顿在了敦煌别院,也听说了谢三的夫人是歌姬一事,白夫人似乎很是热心,一直忙着照料士兵家属,张夫人与她很少碰面,连同着也没再见过他们的孩子。 除此之外,她并没对谢三一家三口有太多印象。 下人上了碧螺春请她们润喉,张夫人勾勾手指,温和地笑:“这是南疆风味的点心,试试喜不喜欢?” 掂起一块青色的糕饼,白栀咬了一口,赞叹一句:“脆脆的,很香。” “既然来了,就一并用了饭,免得你张世叔说我招待不周。” 盛情难却,白栀坐在饭桌,开始察言观色。 张家刚刚发迹规矩不多,张夫人自己用筷子夹了一道小天酥,表情怡然自得,白栀回头示意羽客不必随侍,羽客看懂意思,不动声色后退。 平心而论,白栀是个肉食爱好者,但在外人面前得保持仪态端庄,于是选了一道看起来白白嫩嫩的素菜。 张夫人蹙眉道:“爆鲜菱虽口感酥嫩,也该多吃些肉食才是,你这孩子消瘦得,若不是亲眼见了你,这个身形我还真看不出你与谢三老爷是亲父女,当年的谢将军可是气宇轩昂英明神武的。” 白栀眼眸微动,“您是说我和爹不太像么?” 也许是触到伤心处了,张夫人想了想,“你与白夫人眉眼更像些,若是站在一起定会看出是母女。” 心内慢慢涌上疑惑,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听从张夫人的话,从里面夹了一块她眼馋了好久的馅饼。 只闻一阵笑声:“二姑娘果然还是喜欢敦煌美食,我听你世叔说谢将军便常常买这个千金碎香饼子,一日不吃就馋的很,我说什么来着,父女俩终究血脉相连,口味都差不了多少。” 用饭完毕,休息片刻就要告辞,张夫人挽住她的手依依不舍,“记得常来府里探看,你张世叔也很想念你。” 张大人最近忙着应酬,加上要处理回京事宜,并不在府中,而且外男与女子单独会面毕竟不妥,只能等张夫人在场一同见过。 从袖子里拿出一份书信,张夫人附耳道:“这是夫君让我给你的,里面是他记得的一些与谢将军交好的名录,你一定得收好。” 白栀犹豫着该不该接,张夫人不等她拒绝,将信笺塞到她袖口,吩咐人带着白栀原路返回。 门口马车等候多时,白栀决定先去找四老爷,来到那座书坊,尚未走近,就见四老爷抓住一个少年肩头,略带好笑地问:“阿瑾,你来这干什么?” 少年挠挠头,一副被逮现形的样子,笑道:“我听说张大人是武将奇才,心内仰慕,所以特意来此守候。” 白栀已猜出此人身份,谢家喜欢武术的男子只有谢怀瑾。 果不其然,少年对四老爷告饶:“爹,就这一次,只要能看到张将军舞剑的风姿,我绝不再犯。” 四老爷语气难得地严肃,“阿瑾,你与你二哥四弟都要在此年科考,断不可为这等事分心,且我谢家绝不是趋炎附势之徒。” 少年垂头叹气。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拍拍他的头,“烟烟是最小的,你得给她做个榜样,凡事未必闪躲才是途径,今日科考你让他,明日官场如何让?” 少年道:“那爹如此说,又何曾如此争过?”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寂寞。 白栀却步转身,到马车上等他们谈完。 羽客在车边替她守着,防止调皮的小孩掀开帘幕,白栀便把衣袖里的书信拿出,撕开信封,把叠着的纸张张开,前一页是很简单的几张名录,写上去的人多数官职不高,但写出了与谢三有多年共事经历,看得出张大人很是谨慎。 而第二张的东西却有些出人意料。 “吾侄亲启:尝闻故人已逝,痛彻心扉,虽多年浮沉,想来仍心内酸涩。幸有故人血脉存世,聊以慰藉。然,余明查暗访,却得知谢将军实为遭人陷害,奸人用心歹毒,致使故□□离子散。余于暗中得知,此中奸人实出谢府,疑为兄弟阋墙,呜呼哀哉。今将书信赠予小侄,万望小侄谨防旧事,长乐无忧。” 原来原著里谢三被兄弟害死的事是真的。 门外传来一声马鸣,四老爷敲敲车窗,问:“何时出发。” 将书信揉碎,白栀一面平静,恍若无事发生,微笑回答:“现在。” ※※※※※※※※※※※※※※※※※※※※ 注: 煨鲜菱,以鸡汤滚之。上时将汤撤去一半。池中现起者才鲜,浮水面者才嫩。加新栗、白果煨烂,尤佳。或用糖亦可。作点心亦可。(袁枚《随园食单》) 夏天到了,很快就有菱角吃了哦。( .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