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祈宁的心防一向很重。 梦着自己被最亲近最信任的养子喂了毒鸠杀死,小的时候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也认不出梦里的女人是自己,只当梦境是真的,怜悯着那个女人,也开始晓得人心难测——梦里头那个女人不就是被她养子杀死的? 再后来面容渐渐长开,与梦中的人女人重叠,程祈宁感觉到了害怕,做梦的时候,心情也由怜悯变作了害怕。 眼下回了韶京短短几个月,她倒是鲜少再有梦,更是未曾梦到过之前的那个噩梦。 但是前面这么多年一直被梦魇缠身,她的性子多多少少因为这个梦境多了些对人的防备。 养大的孩子都能害她,旁人……旁人更是不可信任。 心防太重,所以她虽然待人和善,也常做善事,其实心里冷得很,除却了兄长父母,便再无信任之人。 只是现在,被她信赖的多了一个。 …… 唐尧并未如程祈宁所愿在夜半翻墙来寻她,程祈宁的心里虽有抱怨,但是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怕唐尧是因着要来寻她,遇着了些麻烦事儿。 心怀忧思,程祈宁睡得有些不安稳,梦里头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宫女陪着她在宫里头的后花园里放纸鸢。 纸鸢断了线,她的目光追随着纸鸢,往上看,却看见了高高的楼宇之上站着的男人。 远远看着,只能看见他的官服是绛紫色的,旁的都看不见。 程祈宁忽而醒了,醒来的时候面颊上的发贴在脸颊上。 她拽响了床铃,允星过来,将床幔拢起,垂眸就看见了程祈宁睡眼惺忪的样子。 程祈宁的细眉微微蹙着:“我又做梦了。” 允星的动作一滞:“当真?” 允星的目光下意识地往程祈宁的那个绣花枕头上看,没瞧见泪湿的痕迹,允星还有些困惑。 往日姑娘做梦醒来,总是能泪湿枕面,今日却没有…… “不是噩梦。”程祈宁忽而笑笑。 那个梦的最后,那个着绛紫色官服的男人拿到了她的纸鸢,而她跑上楼宇去要。 后来梦境戛然而止,但是程祈宁却隐隐觉得自己梦里站在楼宇之上的人是唐尧。 毕竟身形相仿。 “不是噩梦便好。”允星舒了一口气,“那可是好梦?婢子瞧着姑娘好像挺开心的。” 程祈宁笑笑:“或许是个好梦。” 若是梦里拿着她纸鸢的人真是唐尧,姑且就算是个好梦吧。 …… 刚让允星给她梳洗穿戴好,程祈宁走出自己的院子去给赵氏请安,走出月洞门没几步,便听见有小丫鬟议论纷纷,说是昨个儿安国公世子惹了盛怒,被安国公带回了国公府,正关禁闭呢。 程祈宁忙停住步子问这说着闲言碎语的小丫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可惜这小丫鬟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个一星半点,被程祈宁乍然一问,能说的也是她出去采买菜蔬时听到的一句半句传闻,只能说唐尧确实是触怒龙颜而被关了禁闭,旁的一概不知。 单是这两句话便足以让程祈宁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往赵氏的院子走,想着问问娘亲那边是不是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尧明明与她约定好了要来寻她,为何会做出了触怒龙颜的事情?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