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上前行礼,请她们到铺子里选购。这回伙计不敢再用鼻孔看她们,也不敢正眼看她们,直接用脑门看了。沈荣华和山竹几人走进店铺,回头见水姨娘没有跟进来,心里有些纳闷。 店铺里面很宽敞,正对门口摆有一架乳黄色浮云锦绣四季风景十二扇红木屏风。屏风两侧摆放着精致的盆景,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到楼梯和后门。门口两侧摆满柜台,柜台上罗列着织锦阁出售的货品,琳琅满目,无奇不有。 山竹指着一套银白色的男衫说:“姑娘,你看那件衣服多有形、多漂亮。” 伙计大概把山竹当成了傻大姐,郑重提醒,“姐姐看清楚,那是男子的直裰。” “确实不错,你很有眼光,穿起来一定潇洒飘逸,风度翩翩。”沈荣华摆出力挺山竹的神态,对伙计说:“就要悬挂的这一套,给我包起来。” 伙计并没包那件衣服,而是很认真地对沈荣华说:“姑娘,这套衣服是男子的直裰,用二等流光锦面料制成,样式新颖,做工精细,标价是三十二两银子。” “这么贵呀?”山竹掰着手指计算,她是二等丫头,每月月银八百文,就算是一文不花,要买下这套衣服需要攒四十个月,这对她来说可是太贵了。 “确实贵,我们店里的货品都不便宜。”伙计对她并不客气,笑得也很勉强。 沈荣华轻哼一声,说:“我有一匹浮云锦,说是银白色,但不如这二等流光锦的颜色正,若是用一等流光锦做一件男子的直缀,会不会上身效果更好?” 伙计客气了许多,忙说:“姑娘有所不知,最好的流光锦和浮云锦一样,染不出很好的浅色和亮色。织工稍差一些的才能染成漂亮的颜色,只能算二等。一等流光锦要是染成浅色上身效果当然更好,可惜没有,二等的还有人争着要呢。” “没有就没有吧!我就要这一套,包起来,等选完其它货品一并付银子。” “好嘞!”伙计一看沈荣华是见过世面的人,说话做事都利落了。 蛇白挑了挑嘴角,说:“我家主子穿这套衣服又小又瘦,不合身。” “你怎么知道又小又瘦不合身?”沈荣华看向蛇白的眼神流露出促狭的酸意,意识到自己神情太过矫情小气,她又换成夸张的笑脸加以掩饰。 “看也看得出来,不能穿,买下来岂不是浪费?” 沈荣华挑了挑眼角,问:“我说过这件直缀是买给他的吗?” “不是给他买吗?你……”蛇白意识到自己失言,很尴尬。 “我要买给自己穿,当然要买又小又瘦的。”昨晚需要穿男装出门,沈荣华没有,就临时把白泷玛的衣服改了改,穿上很不合适,今天看到正好买一套。 蛇白意识到自己被沈荣华诳了,很不自在,拉着蛇青到一边去选购了。蛇妈妈不想被冷落,拉着迎接她们的伙计说话,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伙计说得头昏目眩,无心迎客了。沈荣华把包好的衣服递给山竹,主仆二人又去看女装了。 她们刚来到女装柜台,正和售货的伙计说话,就有一位白发白须白面的老者朝沈荣华走来。见到这位老者,伙计都变得很恭敬,连眼皮都不敢轻易抬起了。 “这位姑娘好面相呀!”老者拈着胡须,笑意吟吟跟沈荣华搭讪。 重生之后,沈荣华最不愿意听到面相好、命好、有才、清贵、温顺等等恭维之词。前世,确切地说是沈阁老离世之前,这些奉承之语她听得太多。当时,她听得飘飘然,认为自己这么好,理所当然平安一生,最后怎么样?若说她败给了沈老太太等人,不如说她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自己的清高、懦弱、愚蠢和无知。 沈荣华挑起眼角,冷笑问:“我是不是该说老人家好眼光、借你吉言、多谢?” “不必,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当然,我更喜欢听实言。”老者拈起胡须,看向沈荣华的目光颇有深意,眼底充满无奈和感叹。 “是吗?那你有福了,我最爱说实话。”沈荣华撇了撇嘴,说:“看你长得很年轻,实际也该年过花甲了,年纪不小,自该珍重,别没事闲得到处说闲话。你跟我说倒也无所谓,若是那些腼腆的大家小姐,定会认为你为老不尊,有所企图。” 水姨娘从后门进来,听到这番话,赶紧躲到屏风后面,急得皱眉跺脚,心里埋怨沈荣华不知轻重。这小丫头也不看看、不想想这位是什么人物,怎么张口就恶语伤人呢?不愧是林氏生养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率真直性还真象她娘。 一语既出,举座皆惊。 沈荣华这番话不只让坐着选购货品的客人惊讶不已,连站着售货、迎客的伙计、掌柜都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间,各色目光都落到了老者和沈荣华身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