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给对方,通常意义上挖掘到的墓葬,都有严格制式,古人最讲究礼制。大墓墓顶有几层石板,外面涂抹白泥,再盖一层红胶泥,最外面是松软褐土层。这里都没有。大墓也会有墓道,达官贵人大墓进入墓道后通常有前室,东西耳室;进去之后才是主棺室,用以安葬主人;主棺室旁边是东西侧室,盛殓女眷孩子等等。此处通通都没有这样的布局。 谁家修墓需要修这么大的迷宫?秦始皇陵都没有这么复杂的东西。 沈公子道:“那会不会是集体坑埋?比如以前修建紫禁城或者顺天府里哪处皇家禁地的工匠,在这里被灭口了?” “不是工匠。”楚晗摇头,指着说:“这里有男,有女,还有老人孩子……这像是一对夫妻在一起,还有那个,像两个年轻男人抱着死去。” 看起来就像一群没什么相干的人碰巧凑到一起。再说了,这里是王府地下。如果最初修建这座大宅的和珅敢偷摸坑埋这么多人,那他真是胆大包天了,也没必要。 大厅里还散落各种各样的器物和碎片痕迹,以堆叠的方式,排列分布毫无章法,看来古董不少。楚晗随手指着各种东西讲,把沈公子听了个云山雾罩。比如,这里是一座三片屏风围子的罗汉床,花纹题材刀法明显是明式手法,床板是饱满的螭虎灵芝纹,床身是牙条与束腰一木连做,大挖鼓腿,长宽大致是2.2米x1米,是官宦人家白天用的床。 “哦……外国佬也用这个,洋文叫做daybed,我也见过。”沈公子斜眼瞅着楚晗。 楚晗拿眼一量,尺寸都报出来,然后又指,那里扔的那个,寿桃型银鎏金托盘,上面精雕细琢了满池并蒂荷花的,旁边还丢着一只长柄莲花纹荷叶型银茶匙,一个中间带漏斗过滤器的莲花座银壶。这明显是一套银质茶具中的三个东西,散落在这儿了,估摸着是荣国府这类人家日常用的。 “那个是茶匙?”沈公子大言不惭道:“我还以为剔牙的。刚才还想明朝人挺聪明的,剔牙的小钎子做这么长一根手柄,剔着多方便啊。” 楚晗又说,那边,有一个小交杌,普通榉木做的,做工比较糙了,不值钱。 “等会儿,交什么?”沈承鹤瞪着楚晗。 “交杌,就是四腿相交的小凳……”楚晗说。 “老子直接告诉你这玩意儿叫马扎儿,我爸家有好几个,你要么?楚晗你能别抖么,给我说人话!”沈承鹤呵斥道。 楚晗笑着一挥手,看够了,走啦走啦! 他家大鹤鹤在这方面毫无审美情趣可言,两人没多少共同语言。楚晗心里思考的是,这地方绝不是个墓穴之类。普通老百姓用的条凳、方角柜、水盆、瓷碗碎片这些粗鄙东西,与官宦人家的制式紫檀木罗汉床、书写条案、漆器酒具、金银茶具等等散放在一起,榉木小破马扎儿与四瓣海棠式开光坐墩堆在一起,谁家墓葬又会如此不□□份等级阶层,三教九流混乱葬一气。 沈公子略感无聊,手脚就毛躁起来,一条胳膊从后面勒住楚晗脖子,顺势往楚晗胸前一抓,就压上去,不怀好意笑了几声。 这厮分量还挺沉的,楚晗被压得脖子都抬不起来:“放开。” 沈公子无耻一乐:“累了,你软,我靠一会儿。” 楚晗扭头,故意冷淡:“你丧尸了啊?滚了。” 姓沈的大丧尸恨不得直接趴楚晗后背上,两条胳膊往楚晗胸前一挂,就差再吐出来一根长舌头,滴下几滴贪婪的口水。楚晗也就是脾气尚能容忍,顺势把大鹤鹤背起来走了两步,笑了。 沈承鹤浪荡着两条腿,在楚晗膝盖后窝处蹭来蹭去。这人正耍赖着,偶然后脑勺阴风一凛,像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他汗毛一炸,猛回头。 黑暗一片,啥也没有啊。 滴答。 大厅入口处石壁上凝结起一片水汽,缓缓流下一滴冷水。 楚晗应该是听见了,突然回头,皱眉。 楚晗甩开大丧尸纠缠的两条胳膊,重新提起探灯,又想往大厅深处再走几步看过所有角落然后回转,这时突然站住脚,脸色一变。 沈公子脚尖撞了楚晗脚后跟:“走啊你?” 楚晗说:“不太对。” 沈公子:“什么不对?” 楚晗冲沈公子勾勾手,把人勾过来:“我其实刚一进来就觉着……这些东西摆放的方式……不太对了,很多东西都微微移动了位置。” 他用只有沈公子能看到的口型说:“我觉得,这地宫里面,应该不是只有咱们两个人。” 沈公子乐得一挂口水还没吸溜回去呢,这时候猛一睁大眼,满脸笑意全部瞎了,半晌也用口型说:楚晗您什么意思?卧槽别给老子开这种玩笑……你吓唬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