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陡然凝滞—— “可惜没赶上牡丹花开的时节。” 一声叹息, 却没有多少遗憾的成分,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和与生俱来的轻慢,是溯辞此生都无法忘记的声线。 她霍然转头循声看去, 只见身后不远处的花架旁,火红的花朵妖娆盛放,那样浓烈的红色之中是一双狭长的眼,眸光没有丝毫温度,冷锐如同山野间捕猎的灰狼。那双眼似乎也看到了她,微微一眯,有笑意一闪而逝。 溯辞骇然后退半步。 北宫政、那是北宫政! 此时恰有结伴同游的女郎巧笑着从她面前走过,紧紧这一瞬短暂的交错,等溯辞再抬眼看去时,花架旁哪里还有人影?! 她疾步上前,可不论是举目张望还是询问商贩,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彻底失去了踪迹。 溯辞立在人群中,慢慢收紧了拳头。 那是北宫政,她绝不会认错。既然黎桑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京城,北宫政又为何不能?那个从驿馆出来的女人恐怕就是来找北宫政的,这次北魏使团来京,到底准备做些什么? 她想到了薛铖的死劫,心里涌起一阵惶恐。 难道黎桑也算出什么了? 思及此处,她不再犹豫,转头挤出热闹的花市,朝左骁卫府狂奔而去。 *** 临安王与黎桑入宫面圣,奉上北魏国书,带来了北魏帝王欲与晋国修好的诚意与条件。 其一,魏晋两国从此休战,双方以渭水河为界限,不再越雷池半步;其二,两国需交还双方被俘将士;其三,北魏欲为太子北宫政求娶晋国公主为太子妃。 国书不像临安王张狂的做派,反而十分合情合理,何况使团此番还带来了丰厚的聘礼,其中就有一颗极为罕见的鲛珠。承光帝心情大好,自然欣然应允,唯有宫中数位适龄的公主战战兢兢,有几个沉不住气的早就抱着母妃哭晕了过去。 之后承光帝摆宴宴请北魏使者,薛铖对这种宴会不胜其烦,他也本就属于边缘人物,寻了个空档便同魏狄一道离宫返回左骁卫府。 红墙巷道高且深远,二人并肩缓步而行,待至无人处时,薛铖低声问:“可寻到合适的人了?” “寻到了。”魏狄应道:“在留守的亲卫弟兄里挑了几个机灵的,定会牢牢看着他们!” 薛铖点头,又走了一段路,突然问:“最近若得空,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院子。” “啊?”魏狄一愣,问:“溯辞姑娘住得不舒坦?” “这倒没有,就是……”薛铖叹了口气,小声说:“被我爹看见了。” 魏狄内心叫嚣:那就麻溜接回府成亲啊将军! 然而薛铖面色有些严肃,令魏狄心头一跳,试探着问:“难道王爷他……”不满意溯辞姑娘?不应该啊!人美心也好,一定是还不了解!将军你还是麻溜把人带回府吧! 薛铖摆摆手,“我爹……没什么,还是换个院子吧。” 魏狄闻言挺直了腰杆,正色道:“将军,金屋藏娇这种癖好我作为下属确实不好说什么,但作为多年老友,我还是要劝将军一句。”他转脸看向薛铖,差点没崩住满心激动,手舞足蹈地惊声道:“你都对人姑娘那样……” 薛铖一眼横来,把他后半句话吓了回去,“我怎样?” “人姑娘可是舍命救了你。”魏狄缩了缩脖子,撇嘴道:“溯辞姑娘的伤一路上可都是你亲力亲为照顾的,你都把……”他睨了眼薛铖的脸色,把那几个字吞了回去,默默说:“将军,这是要负责的。” 薛铖这才恍然发觉,原来想偏了的不止他爹一人,这里还有一个早不知偏去哪儿的! 他和溯辞就这么容易令人误会么? 不期然地想到昨夜那个吻,薛铖的心跳漏了半拍。 如今似乎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了。 为何自己会从一开始就纵容她的所作所为,为何她受伤后自己亲自照顾不愿让旁人插手,又为何昨夜那个吻令他心乱至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