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平日里总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今朝有酒今朝醉,旁人越瞧不起她,她便越要活的痛快,可实则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过往无比在意。 她当过妓/女,乐妓,也是妓/女不是吗? 而江姑娘做的是正经买卖,若贸然同自己这样的女子扯上关系,只怕…… 来的路上,胡九娘不止一次的痛骂过自己,她觉得自己简直太可恶。 分明知道可能会带累旁人,可偏偏又舍不下这冷酷的人世间伸出来的唯一一只带着热度的手…… 想到这里,胡九娘忽然凄然一笑,神色沧桑的道:“若能重活一次,我是贫家女,咱俩再见面……就好了。” 可话又说回来,若她当真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贫家女,此刻必然早已嫁人生子,终日围着一点柴米油盐奔波劳累,又哪里有机会认识胭脂? 原来这世间种种,不过是早已注定。 胭脂给她这话说的心脏都抽痛了,刚要开口,却见胡九娘飞快的抹了下眼角,然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可以帮你出主意,也要干股,不过有一条,合伙一事须得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此门再无第三人知晓,连你那丫头、镖局的人也不许说!” 胭脂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顿时感慨万千,“你又何苦?错不在你,只是这世道艰险罢了。” 胡九娘也不反驳,只是追问,“你应不应?不应的话,我可就走了。” 世道无情又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这辈子已是洗不清了,何苦再拖累旁人? 胭脂拗不过,只得应了,胡九娘这才露了笑脸,开始认真琢磨起新式甲油的买卖来。 “你只管做,回头我头一个捧场,便是别人不敢抹,我敢!你且等着瞧吧,只要我抹了,保管卖得出去!” 胡九娘轻描淡写的说着,眉梢眼角俱是洋溢的自信。 胭脂笑着点头,“我信你。” 胡九娘就好像万花丛中最妖娆妩媚最与众不同的一朵,她是那样出色,令人无法忽视。男人们仰慕她,痴迷她;女人们羡慕她,嫉妒她,同时又在憎恶她的时候,忍不住观察她,模仿她…… 两人当即合计起来,不知不觉一日就过去了…… 转眼三个月过去,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沂源府忽然重新掀起一股了不得的风潮! 曾经风靡一时的乐妓胡九娘竟给自己染了蓝色的指甲,涂了紫色的口脂!打扮的妖精也似! 紧接着,又有人发现城内香粉宅竟也开始大大方方的打出招牌,说寒香沁家出了新货,正对夏日风流,什么蓝的绿的紫的甲油和口脂,只有你想不到的,断然没有他们没有的颜色! 城内登时炸了锅。 先是有许多看胡九娘不顺眼的女人和老夫子明里暗里的骂,说她伤风败俗,赎了身也不正经过日子,只是浪的不成人样…… 可胡九娘就跟没听见这些流言蜚语似的,照样每天出去逛,今儿是紫色,明儿竟换成了黑色!又用同色的口脂轻扫眼角,说不出的妖冶动人,先就将好些男人看直了眼。 她生的美,又自带风流,便是蓬头垢面也好看,好些人骂了几天之后,看着看着竟莫名其妙的看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美! 好像那蓝色和绿色的指甲……也不大难看么。 而且看她站在日光下时,怎么手越发显得白了呢? 初夏头一场大雨那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的偷偷溜去香粉宅询问,结果一问之下大吃一惊,这些新颜色的竟然要足足二两银子一瓶! “掌柜的,之前不都一两半么,如何涨价了?” 张掌柜对此种情形早有预料,只是笑道:“贵客有所不知,先前那些颜色呢,自然还是一两半,只是这些新货,啧啧,因材料难寻,且里头还加了滋养肌肤的珍珠粉呢!自然贵重些。” 那女子一听珍珠粉,倒也觉得不贵了,只是依旧有些疑惑,“从没听过口脂。甲油里头竟还加珍珠粉的,你可别打量着蒙我吧?” “哪儿能呢!”张掌柜斩钉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