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贵妃转辗反侧到了天亮,天一亮,她刚坐起来梳洗时,就听到江嬷嬷禀告,说是齐子辙进宫来请安了,戚贵妃一慌张,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面上,嚷着说:“不见!” 江嬷嬷并没有走,反而是矗立在那,一动都不动,戚贵妃将梳妆台的物件都扫落一地,对着江嬷嬷怒吼,“我说了,不见!” 见戚贵妃慌张心虚中又带着愤怒,江嬷嬷心疼得很,两个主子都对,她一个做奴才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是,贵妃确实做得过分了。 江嬷嬷上前将戚贵妃落在地面上的梳子捡起来,放在梳妆台上,柔声安抚戚贵妃,“娘娘,齐大人终究是您的兄长,您逃不掉的。” “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很生气。”戚贵妃好似小孩子一般无助地流泪了,她慌乱地抓着江嬷嬷的手,急切地问江嬷嬷,“难道是我错了么?我也是为了兄长好?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哥大嫂的尸骨未寒,他就娶了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沈宴的女儿,他被沈宴女儿的美色所迷惑,早就已经忘记了深仇大恨。是我,一直肩负着我们齐家的血海深仇,也是我,让复仇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都是我做的,他做了什么!” “娘娘,您放手吧,这样就好了,一切都让二少爷看着办吧,难道您要跟二少爷作对拼个你死我活么?这样让在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夫人如何瞑目?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么?” “娘娘,二少爷是齐家唯一的成年男丁了。齐家的香火,要断在您的手上您才甘心么?您就不怕以后到了地下,还有脸面见齐家的列祖列宗么?” 戚贵妃被江嬷嬷一字一句的话给震得心颤抖,她本来挺得坚硬的背顿时软了下来,被击垮了。 她木讷地望着江嬷嬷,低语问:“难道我为了复仇错了么?我所做的一切都错了么?” “娘娘以前做的都没错,唯一错的,就是昨夜派人去刺杀齐太师的夫人。” “是么?”戚贵妃心揪得疼,双唇都白了,“我以为,我是在救他。原来,不是啊......真的不是啊......”戚贵妃眼角迅速滚下一颗热泪。 江嬷嬷拿出绣帕,替戚贵妃拭去泪水,戚贵妃接过帕子,抽了抽鼻涕,“好了。嬷嬷,快给我上粉吧。” 齐子辙等了许久,才等到戚贵妃从后头缓慢地走了出来。 他注视着戚贵妃,戚贵妃眼神有点闪躲,深吸了一口气,才柔柔一笑,问:“兄长这么早进宫,所谓何事?” 齐子辙放下手中的茶盅,从袖口中掏出昨日的供词,递了过去,江嬷嬷恭敬地接过去,戚贵妃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许久,才缓缓地拿起来,展开读。 戚贵妃看过之后,双手微微发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一派胡言!”话语中都是心虚之气和绵柔之力,一听就知道这说话之认心中的虚实如何了。 齐子辙冷冷清清的目光落在了戚贵妃的面容上,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着自己年幼的妹妹,她的面容与在相府时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往眉眼间都是娇憨之气,如今眼尾多了几分的凌厉之神,他从来都不曾责怪过戚贵妃的手段狠辣,对于她来说,这些手段已经成了保命的护身符。 他恨的是自己的无能,当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妹妹,如今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娘子,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一直都那么无能。 他昨夜确实怒气冲顶,想要冲进宫中,将戚贵妃给揪出来好好打一顿,好教教她长幼尊卑,洗一洗她这些年来已然乌黑的内心。 可是等他从地牢里头出来,看着京城升起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街道上,巷口拐角的农家小姑娘跟着哥哥身后跑,闹着要吃糖葫芦,想起当年也有段日子,她也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吵着要他陪着她玩。 他那时候只想着能够摆脱她,惹了她生气也从来不去哄,是她事后装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蹭过来跟他说话。 他的妹妹一直都关心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