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都不粗犷。 “呵。”钟女士笑了声,有些嘲讽,但并非针对胡悦。“你太谦虚了。” 胡悦没说话,只是伸手抚平钟女士身上盖的毯子,钟女士的脊背先是绷紧了,胡悦的手离开一会,放下来拍拍,她这才渐渐地放松下来,胡悦想要拿开手,钟女士头侧了一下,她就继续轻轻地拍着。 拍了一会,她的眼睛真的闭上了。钟女士一直睡到医生过来才被叫醒。胡悦知道她是不喜欢太多人在一个房间,“那我出去把护士换进来。” “不用,叫护士进来吧,你不用走。” 可能是刚睡过一觉的关系,钟女士的语气比平时多了点人味儿,她有些慵懒地说,“就在旁边陪我说说话。” “行。” 说是说话,但其实也没多少话,操作激光的张医师诧异地递过一眼——胡悦是和她打过招呼的,做事不说话,这次见钟女士像是转了性子,她几次是想要闲聊,都被胡悦微微摇头止住,诊疗室内的依然沉默,除了操作仪器发出的机械声以外,也就只剩几个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敷过麻药,手术过程就不会有什么感觉,整个过程钟女士都没说话,等医生走了才说,“胡医生,能帮我换一下衣服吗?” 药效还没退,麻醉的是背下部,换衣服确实不方便,尤其是穿上衣,可能需要搭把手。胡悦说,“当然可以——您叫我小胡就行了。” 她帮钟女士脱掉便裤,对腿部触目惊心的累累瘢痕视若无睹——一般来说,瘢痕严重到钟女士的地步,医院都会建议直接植皮,胡悦当天没这么说自有理由,事实上她猜得也没错,钟女士不是不想做,是做不了,她身上没什么好的区域可以自体植皮了。 在那些复杂的瘢痕中,较容易分辨出的是鞭痕,一道道很深,可能还带了倒刺,腿上有一片是坑坑洼洼的,唯独还好的小腿肤色也依然深浅不一——曾经有过伤疤,色素沉积。胡悦背过身让钟女士换内衣,又帮着她把手术区域的敷料贴好,穿上外衣,“可能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开始痛,这几天别穿紧身衣服,不要刺激到皮肤。” 都是常规叮嘱,钟女士默不作声地听着,越熟悉了她话反而越少,胡悦帮她拿好东西,惯例问,“要不要坐一下,喝口茶。” “行。” 没想到她居然答应,胡悦想了一下,没带钟女士去大厅,而是把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这里人少,清静一些,您喝什么?” 钟女士喝玫瑰水,她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窗边,不做声地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过了一会,说,“今天谢谢你。” “?”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刚才那一觉,睡得很香。” “……我就不说应该了。”胡悦开了个玩笑,“举手之劳,别往心里去。” “是啊,举手之劳。”钟女士笑了一下,“我就缺这样的举手之劳。” 她的话不多,但都很有味道,胡悦大概明白她的感受——钟女士大概需要的就是这种有距离、有前提的关心,比钱能买到的再多一点人性,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可以用钱来解决,这样的关系,大概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那我一定尽力为您做到。”对她来说,这也一样是发自本能,胡悦笑了,“能让您舒适一点就行了。” 钟女士看了她一会儿,也笑了,“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谢谢。” 有那么一会儿,她像是想要问些更私人的问题,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胡悦也不知道钟女士在好奇什么,她自忖是个很简单的人——不过最终,钟女士还是直接问。 “你有什么烦恼?” “啊?” “看得出来,你心事很重。”她又回到了刚见面时那说一不二的强势,“有什么烦恼是我能帮你解决的?” 这……是才受了点温情,就要用钱来了断吗? 胡悦理解她的心态,她没有推拒,而是摇头说,“我的烦恼和钱都没什么关系的,谢谢您的好意——您来这里,出去的时候觉得比之前好了一点,我的工作就有价值了。” “工作是工作,别的是别的。”钟女士只说了一句,不过,也没有再纠缠,她拿起包,动作僵了一下,“走了。” 看来麻药是过了,胡悦问,“我帮您拿包?” “不用。”钟女士依然走得很稳,只有最开始那一瞬的僵直。 胡悦把她送到门口,回来做了点文档,去茶水间倒水。 “张医师。”正好遇到张医生,她问,“做完激光有多痛啊?用疼痛等级形容一下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