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再这么僵持下去,李校尉一定会流进血液而死的! 黄骠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焦躁,轻轻嘶鸣一声。叶央正欲再向前一些,但被人拉住了手臂。 商从谨同样面色不善,压低声音道:“先沉住气,看看他想做什么。” 怎么可能沉住气! 这么多年生生死死的过来,最初千余人的神策军,雁冢关的生死之战……李校尉是她的亲信,是她的部下,也是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走向将军的见证人! 千军万马之前,铁打的女将军眼底漫上一层水汽。 “将,将军……”李校尉虚弱飘摇的声音远远传过来,这时候叶央才发现,哪怕被砍了手臂,他居然一声痛呼也未发出! “两军交战,互有俘虏,都是常事……啊!”落入敌军之手,李校尉仍然在把自己知道的那点道理说与她听。可是话音未落,身旁库支的红衣主帅再次挥剑,又斩下了他的右臂! 李校尉轻呼了一声,咬牙控制。可控制不住的是越流越多的鲜血,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还好有一把大胡子和蓬乱的头发挡着,只是那双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再也没力气睁圆了。库支打得什么主意,他当然清楚,无非是当着众人的面斩杀俘虏,用以打击大祁的士气。 所以他不能呼痛,喊得越剧烈,叶将军就会越慌乱,只能冷笑道:“你这畜生,就这点本事吗?” 叶央握拳,指尖在掌心掐出青紫的痕迹,恨不得直接冲入敌军之中把他带回来! 元帅和李校尉是本家,此刻也只是勉强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脸色,心底冰凉一片。眼下我军力竭,必须恢复一阵才能攻进,可如此一来…… 就在众人僵持之间,有个挺拔的身影从人群后一跃而出,落在库支的主帅之前,一伸手,干脆利落地掐断了李校尉的喉咙! 失去双臂的神策校尉,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血污铺了满脸,死得并不干净,可是很清白,因为不必再受苦,紧拧的眉头还舒展开来。 骨骼碎裂的闷响,离得这么远必然听不见,叶央却分明觉得刚刚是有什么声音在耳畔响起了! “啊!!!”她低下头,发出一声猛兽濒死前的咆哮。 “——满口污言秽语,天师尊贵无匹,也就是您好脾气,才能容忍片刻。”杀死李校尉的人同样一袭红衣,背对着大祁的兵马,双膝跪地施了一礼。 红衣绣金线,衣袂飘然若仙,是库支至高无上的,维火天师的标志。 “我的大祭司啊,着实不该在我之前杀了那俘虏。”维火天师沉下脸,颇有些不悦,随即又道,“不过看在你入祁人领土偷回火药配方的功劳,就不必受罚了。” “天师仁慈。”大祭司缓缓起身,站在维火天师的战马之侧,那张脸被远处的大祁战士看了个分明。 师父…… 叶央抬头,看见的就是那个失踪已久又万分熟悉的面孔。 顿时间,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眼中只有他。 眉眼带着三分傲气,眼尾上挑,下颌也有不服输的弧度。就是那个人,穿着那件衣服救她一命,教她习武,给了她报仇的资本。 ——然后站在了敌人的那一方,含笑望过来。 师父! “本来还想将你的校尉砍成一块一块的,真可惜。”维火天师收起滴血未沾的宝剑,声音含了内劲,远远近近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旁,“不过想来你也能明白了……叶央,我是在告诉你,你太弱小了,谁都保护不了。” 他面带得意,又重复一遍:“你,谁都保护不了。” 定城上无力坠下的父亲的身影。 晴芷挡在身前的瘦小躯壳。 在她眼前被杀死的李校尉,此战之后就能够封个将军,光宗耀祖。 谁都保护不了。 “阿央,不要听他的!”商从谨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想要制住她的动作,却——抓了空。 叶央像一尾鱼,从他的指尖滑了过去,从此江河湖海,再不见踪迹。 “身侧全军!还没死的都跟我向前冲!”马鞭声清脆,叶央愤怒的吼声传遍四野,那六个字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支配身体活动的,不过是这些年日夜不熄的仇恨,“斩杀库支天师于刀下,若不成,我和你们一起死!” “叶央回来!我命令你回来!”李肃元帅急得额头冒汗,发出的军令却被她置若罔闻。 “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