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末了揉成一团,用茶杯浇了些水在上面,信纸濡湿,糊成了一团,上面的字迹再不分明。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露出马脚啊马脚。”她一口气喝干剩下的茶,神秘兮兮地冲云枝微笑,突然觉得耳旁太过清静,似乎少了什么。 她一蹙眉,云枝就明白过来,紧跟着补了句:“二小姐下午时想出去看看,两个院子里大半下人,都跟着去了,陈娘说这几日娘子官袍穿得勤,怕坏了没的缝补,要买金线备着,也出门了。” 叶央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挥了挥手让晴芷自行去玩耍,醒来却把那时候的事儿忘干净了。 “出去转转也好,在府里闷得要死。”除了她和府中的下人,基本没人将叶晴芷当正经的国公府小姐,当然不会限制晴芷的行动。叶央站起来,想起两日没有温习招式,担心有所退步,便在院中活动起来。 下午的时候,出府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来,倒没人缺胳膊少腿,唯有晴芷面露悲色,浅葱色的袖子湿哒哒的,明显是哭过。 “发生了什么事?”叶央一阵紧张。以晴芷连庶女都算不上的身份,在府中抬举她,难道出了门被人嘲笑了?还是又遇上哪家贵女,说定国公府少了规矩? 最坏的结果,便是遇上了叶晴芷从前的客人…… “我,以后不再出门了!”晴芷伏在石桌上,柔若无骨的小身体一弯,头埋在手臂间,气乎乎的。 陈娘是跟着她的,当然知道怎么一回事,凑在叶央旁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然后退到一旁。 ……居然,是这个原因。 叶央哭笑不得地挨着她坐了下来,自觉已经用上了全部耐心,笑眯眯地哄:“不就是没求到好签嘛,要不哪天我得了空,再陪你去一回寺里?” 晴芷下午着急出门,并非为了游玩,而是要去承光寺求灵签,给叶央求签。 哪个武将家里不天天有人烧香念佛的,生怕在外头征战的人一不小心就去见了阎王。定国公府吃斋念佛的事情由叶老夫人承包了,晴芷还觉得不够,非得自己去求签。可跪在佛龛下,舀出来的,却是一只下下签。 “阿央姐姐,我是给你求的,怎么能是下下签呢!”晴芷仍然把脑袋埋在手臂间,声音含糊地传出来,“那大和尚还不让我换掉!” 下下签让人心里不舒服,叶央当然选择不信了,又道:“不是好签就不是罢,反正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也不是求签求来的。” 上了战场,哪个神佛都不会保佑她,还不是得靠自己一刀一枪地拼杀出来。 晴芷心绪仍然不佳,好半天都闷闷不乐,叶央怕到晚上还是如此,再吃不下饭,便故意说些旁的逗她,“嗯……这院子里,陈娘马上要成亲了,你若闲着,就摆摆主子的款儿,帮剩下的也做做媒。” 她边说边拿眼神瞟云枝,晴芷微微抬头,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 对于未婚娘子来说,嫁娶都是顶有意思的一项话题。无辜被拖下水的陈娘和云枝,看着叶将军跺跺脚,又羞又气。 不过这一招倒很好用。叶央觉得,能让一个人最快振作起来的方式,就是责任。叶家人绝不会被责任压垮,担子越重,才越坚韧。她自己也是如此,神策军事务繁忙,可没有一天是累得她想放弃的。 果不其然,在晴芷意识到自己终于算个“主子”,要对手底下的几个小丫鬟负责后,也顾不得哭和生闷气了,认认真真地思考,该怎么安排她们。 “阿央姐姐,你呢?”想了片刻,晴芷抬头,笑嘻嘻地贴了过来,“姐姐什么时候嫁人?” “……你看我哪里像是做媳妇的料?”话题扯了回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叶央脸色一黑,耳旁听见陈娘的窃笑,复而严肃道,“定城拿回来之前,我断然不会考虑此事。” 她真心希望周围的几个女子都有好归宿,至于自己,唯有埋在军中,才不算荒废。 至于唯一辜负的人…… 叶央不自觉抬头,冲着怀王府的方向,叹了口气,在心里又重复一遍:反贼未除,库支残存,哪有那么多闲心思想别的。 晴芷扁了扁嘴,从荷包里取出那支下下签,油亮的青色显出细竹纹理,被她干脆利落地折断。 …… 表面上看起来悠闲,实则恰恰相反。叶央耗在家里大半天,是在等待。 华灯初上的时候,一袭黑色夜行衣的叶将军偷偷摸摸从定国公府后门出去,经由东边的通化门,离开了京城。 她并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所以没有骑马,一路贴着墙根行走,避开人,居然没有被发现,只在出城时迎着火把抬起脸亮明了身份,勒令守城将士莫要行礼,赶在关城门前匆匆离去。 到了城外,有匹马早已拴在一棵大槐树下面,叶央似乎早就知道,径直过去,跨马疾奔,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路途平坦,藏不住踪迹,知道没人跟踪,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