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珣:“本想邀你们到舍下一住,但你兄长说,你们很快就要离开?” 夏颐微微一愣,而后低低“嗯”了一声,道:“我们出来日久,本该早些回去,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拖到现在......” 顿了顿,又道,“小弟幼时身体孱弱,家中怕养不活,所以凡事诸多纵容,小弟也怕真有那么一日,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间就两腿一蹬...... 所以便仗着家中的宠爱,每每在兄长外出时,央求兄长带我出来开开眼界......并非......这恐怕是小弟最后一次出远门了,兄长说,小弟年已十七,到明年,家中便会为小弟说一门亲事......” 说道“亲事”二字时,他的脸羞得通红,恨不能钻到地缝里把自己埋起来一般。 江珣又是好笑又是轻叹:“弱冠娶妻虽然稍早但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何故如此害羞,难不成你见了新娘子还这般比新娘子害羞不成?” 最后一句已带上略略调笑的意味,“再说,你是娶亲又不是入赘,什么叫最后一次出远门?成了家立了业便是自己担当门户施展拳脚时,少不得要出门行走,怎的说得好像有人要把你关进笼子里似的?” 夏颐地脸更红了,低着头声如蚊蚋:“小弟成亲......其实便和入赘差不多......江兄如有心......要来嘉兴......就早些来吧,在小弟......定亲之前......” 他唇角翕动,欲言又止,“那把扇子......” 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抬目看向眼前的男子,目中是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依恋怅惘,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小弟就在此......与江兄告别吧,江兄若来嘉兴,请早些来吧......若不便往,那把扇子就权作小弟留于江兄的一点纪念。” 说完,朝他拱了拱手,飘然离去。 江珣:“......” 他有些呆滞,不明白这好好的告别怎么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话说,人家送了自己扇子,自己不回赠一下是不是太失礼? 回头望了望走了不到一条长街的路程......这就叫送君千里? 夏小弟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影影绰绰的挠得江珣十分焦心,可当时他没有上去一把抓住那人问个清楚,事后更不可能把手伸到嘉兴把那人直接拎过来问清楚了,所以,便只好有事无事地拿着那把扇子在手中把玩。 扇子很合心意,扇子上的画也很合心意,送扇子的人更......咳...... 直到某一天,一帮朋友聚在一起,又说起那次比赛,说起那幅构思巧妙的图中图,他才蓦然若有所悟,连忙翻箱倒柜地找出那把扇子,对着上面的图细细研究...... 其时的天气已入隆冬,北国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而他的心却如被炙烤在炎炎烈日下,滚烫炽热。 爱是如此娇怯迷糊的一个东西,它的初起,往往不过是柔若无骨的碰撞和翩若惊鸿的引力,而在此时,就能敏锐地识别自己的真爱,并毫不迟疑地捕捉它、坚定爱下去的人,该有怎样一种能力和果敢?这样的人,世间能有几个,恐怕如天上的月亮一样稀有吧? 可他便是这样一个极度忠于自己内心的男子...... 亦是一个皎洁如月的男子....... 他看了那幅画,然后毫不犹豫地禀明了母亲奔赴嘉兴,他以拜访夏恺的名义见过了夏家二老,也见到了自己一心相见的人...... 夏初菡心痒得不行,连声问:“那幅画上到底画了什么?” 到底画了什么? 江珣对着画扇研究良久,然后,他在那浓淡有致的笔墨间,看到了另一幅画中画...... 画中君微微一笑:“想必女子平时就喜欢这样画着玩,所以轻车熟路,才能在那次书画比赛时,那样流畅自如地作出一幅充满奇思妙想的图中图。” 江珣在那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