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前的马儿眼中。 枣红马受惊挣扎,嘶鸣一声把他狠狠甩落地上。 朱总教头软软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了身了。 荣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忠的那个君,心里可有你?” 朱总教头面白如纸,血满衣襟,他拼劲最后一口气,喊了一句:“谋逆叛国,你不得好死。” 荣桀已是杀红了眼,他左挡右扫击倒两名敌军,最后给了他一句:“国朝原也没管我们这些人死活,苟活至今,全凭自己。” 朱总教头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最后也没说出口。 他就那么倒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身边的士兵们都在各自挣扎,没有一个人去扶他一把。 到底也是了却他自己一番夙愿。 朱总教头一死,剩下的守军顿时溃不成军,几名百夫长都手里都没真活,只能勉强领着手下抵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时间,血腥味弥漫开来,刀枪剑戟之声不绝于耳,惊得每个人心里头发寒。 荣桀领着手下的士兵们一直往前推去,长意街并不算宽阔,却也足够骑兵灵活施展。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守城军节节败退,终于退守至县衙门口。 那个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至今半面未露,剩下的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县衙,各个身上伤口遍布,没有一人是完好的。 荣桀身上也挂了彩,倒是不算太严重,他脸上溅了不知道是谁的血点,却根本顾不上擦。 “县令大人何在?”荣桀高声问。 县衙紧紧闭着门,里面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荣桀又问:“县令大人何在?” 还是无人反应。 荣桀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弟兄们,你们卖命保护的,就是这种贪生怕死的孬种?” 守城军本就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那一口心气一散,便再也聚不上了。 他们满身伤痕,兄弟朋友死在眼前,可拼命保护的县令却依旧没有出面,更没管他们死活。 荣桀自己的弟兄也好多受了伤,他不想再打下去,便高声喊道:“若是里面的弟兄能活捉县令,便赏银百两,官升一级!” 此话一出,就连外面的士兵们都有些心动。 县衙外面剩下的那百十来个伤病已经不足为据,荣桀安静骑在马上等,也不过就一盏茶的功夫,县衙里骤然响起一片喧哗之声。 荣桀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县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三十几许的军官压着个衣衫凌乱的白面书生,一步一步往外蹭。 “你说的是真的?”那军官手里长刀锋利,已经把书生的脖颈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染红了书生洁白的里衣,只看他在那哆哆嗦嗦的,不一会儿下面的裤子也湿了一片。 荣桀微微皱起眉:“是,我荣桀从来说话算数。” 那军官把书生往前面的地上一推,直接让他跪倒在血泊里:“那就是县令,县衙里的士兵都是我旗下,我代他们一起投降。” 他说话干脆利落,不慌不忙,那县令显然没想到他居然敢叛变,掐着消息嗓子骂:“你这是投敌!!” 那军官冷冷一笑,根本不搭理他。 荣桀挥手让手下把县令许骥才绑起来,才道:“你们若是都投降,就放下武器,把手举过头顶,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从县衙出来。” 这会儿已经夜深,守军伤的伤残的残,确实没有一战之力。 看出荣桀并不想赶尽杀绝,大部分士兵趁势扔下手里的刀剑,老老实实排成了排。 荣桀翻身下马,这才松了口气。 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夜袭终于结束了,他抬头望了望天,见圆月还是那个圆月,不知为何却觉得有些东西从此变得不同。 一夜忙碌,待把阵亡的士兵全部收殓至北郊坟场,已是天光微曦之时。 活力四射的金乌渐渐从云层中爬出来,驱散了笼罩在怀远县上的黑暗。一阵微风吹来,竟是个难得的夏日凉风天。 长意街上的血迹还未洗净,在阳光下鲜红得刺目,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依旧未被微风吹散,恐怕要许多时日才能彻底消失殆尽。 清晨的怀远县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百姓们皆闭门不出,老老实实躲在家里,就连探头探脑的都没有。 荣桀让昨夜防守的弟兄们先把四处城门都换岗守卫,再派了一个旗专门处理长意街上的血迹,这才终于寻了把椅子坐下来喘了口气。 忙碌一个晚上,他至今没有合眼。 邹凯、雷氏兄弟跟在他身边,也都没有休息。 荣桀灌了一口浓茶,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你们受了伤的早些处理,别落了病。” 一场仗打下来,多多少少都添了伤口,却没人埋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