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里听起来异常舒服。 阮细雨来梧桐镇许多天,这还是头一回碰到年轻女子。 衙门里的帮佣都是上了年纪的村妇,各个爽快大方,却问什么都不肯讲。 他偏过头来瞧, 目光温和而自然,只扫了颜青画一眼就不再看, 淡淡道:“多谢姑娘。” 然而这姑娘好奇心却很重, 阮细雨只听她在边上问:“大人是外地来的?以前可没瞧见过您呢。” 阮细雨倒是好脾气, 也没嫌她烦:“是,我是出公差来的,来找你们大当家谈事情。” 颜青画帮他满上茶,笑道:“我们大当家是个粗人,不会品茶,这是叶先生特地叫给大人准备的,说是什么明前龙井,贵得很呢。” 她在边上絮絮叨叨,话里话外却还有点意思,阮细雨终于有了点兴致,同她攀谈起来:“你说你们大当家是个粗人?不怕被责罚吗?” 颜青画又勤快地取了抹布擦桌子,轻快道:“怎么会?大当家又不是阎王老爷,他不会生气的。” 阮细雨若有所思。 颜青画见他不是很善谈,便麻利擦完桌子准备出去了,却不料阮细雨又叫住她,问:“你们这都是听大当家的?” “当然不是呀,”颜青画天真地眨眨眼睛,“还有好几位先生和当家的呢,他们都是好人。” 她语气欢快,态度自然,就像个没什么心眼的多嘴少女,阮细雨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多谢你了,这茶很好。”他取了一小块碎银扔到茶盘上,算是打赏。 颜青画眼睛一亮,态度更是热烈,边说着“谢谢大人”边往外退,还很细致地关好房门。 等出了客房,颜青画脸上的笑就淡去,她解开捂得自己一头汗的抹额,匆匆拐进内衙门。 荣桀正在跟衙门的原捕头说事,见她进来就只看了眼,等那捕头走了才起身取了块帕子来:“快擦擦汗,别吹了风。” 这大夏天的上哪里吹风去?颜青画还是接过帕子,仔细把额头的汗擦干。 “没套几句出来,跟个仆役都很谨慎。” 荣桀笑笑,倒是没特别在意:“他能当叶轻言的左右手,想必不是一般人。” “之后你也不用再去了,反正他也什么都不肯说,”荣桀说着,眼睛瞥向窗外,“凭什么还要白伺候他一回。” 颜青画“噗”地笑出声来,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这人,我不过就端杯茶进去,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荣桀瘪瘪嘴,显然有些不高兴。 在外人面前他还总是会端着大男人的架子,私底下在家里就没那么多顾忌,心里委屈就要说,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他似乎对你脾气好这件事很好奇?”颜青画赶紧给他也上了茶,“还问咱们这是不是你一个人做主。” 原本颜青画去之前,两个人还讨论阮细雨会问什么问题。 他们一开始猜想他更关心的是荣桀会不会去云州,只没想到他却关心起荣桀这个人来。 荣桀催她赶紧把这身粗麻衣换下来,这天气穿实在是太热了。 颜青画倒是也不扭捏,她躲到屏风后面一边换衣一边说:“我怎么觉着他不是很想你去啊?” 荣桀捏了捏红彤彤的耳根子,猛地灌了一大口凉茶:“那是自然的,原来他是令尹,文武朝臣都要听他的,若是我去了,他手里的权利要缩水一半,能高兴吗?” 这事实在有点奇怪,这位成王居然让阮细雨过来请人分走他的权柄,无论阮细雨这差事办不办的好,他都没好处。 人请回去了,他自己就不再是唯一的令尹,人请不回去,说不得还要治个办差不利的罪名,两头都不讨好。 颜青画换回自己原来的夏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