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中午醒来的,已经见过了几位侧室和大臣。”侍人恭敬地说完,看了卡西姆一眼。“卡西姆先生也一起来吧。” 小豆本来以为摩蓝王第一件事是要演托孤大戏了,没想到居然是先见自己小老婆,当下心里微妙了一下。再有,王点名要见卡西姆,于是微妙第二下…… 两人跟着侍者走到摩蓝王寝宫门前,刚好看到一名侍妾走出门来吩咐女官更换香罐。小豆怔了一下——这妞还是个熟人,之前在宫宴上和卡西姆搭话的就是她。 赫宋回到王都协理政务加上课后卡西姆出入王宫频繁,和小豆之间的关系也就因此颇有些微妙传言(王宫里的二世祖和妾侍们简直都是八卦狂魔),而这位妾侍尤其对卡西姆念念不忘,因此对待小豆的态度也比较神奇。这会儿看到这位侍妾投来的似笑非笑、有些看热闹意味的一瞥,没等小豆品出点什么,那边摩蓝王身边的侍官已经开始唱名通报。 王的寝殿比起小豆居住的准储君寝殿还要奢华宽大,小豆走进寝殿后和卡西姆分开站、走到了大臣队列的最前头,依旧和王帐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最里面卧在黄金床上的摩蓝王的样子。臣子们陆陆续续来齐后,政务官开始宣读由也述王女暂摄王权的王旨,一并正式将王女立为储君。大概是因为摩蓝王已经病到寿命要按小时算,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等摩蓝王从床帐中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拧开戒指和权杖上的宝石当面盖过王印就算结束,臣子们简单行礼后就退出了寝殿。 小豆双手交叠垂握住侍人捧上来的权杖,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到寝殿里人流尽散了,一直伺候在王身侧的那名侍妾附耳和摩蓝王嘀咕了几句,突然站起身,朝小豆走来:“王要您到床前说话。”又看了看卡西姆大人:“您也跟去吧。”说着指挥侍官们退到寝殿门外,掩上了门。 摩蓝王久病不喜光,殿内灯火在臣子们出去时就被宫人熄灭了大部分,只留下几盏昏黄香灯摇摇曳曳。小豆走到摩蓝王床前,就看到堆叠的华美帐幔中伸出一只枯柴般的手,在暗光下显得格外萎顿而没有生气。 她挑起外边的帐幔挂在金钩上,一点一点露出了卧在最里面的、衣着华贵却形容枯槁的男人。 摩蓝王转了转浑浊的眼珠,木然地看向小豆。 “你来了。” 小豆淡定地踩着也述王女的点走。“您有话对我说?” 摩蓝王的目光幽幽移到站在一旁的卡西姆身上。“热果已经告诉我你回宫后的近况。” 热果就是那个对卡西姆有想法的侍妾。闻言小豆微微一愣,还没等回答,摩蓝王已经枯哑地续道:“你王弟夭折后,我的后嗣中血脉纯粹的只剩下你一人,也只有你能够继承王位。在我死后,你必须从与王同姓的男人中挑选丈夫,决不能让外姓人的血统玷污王的血脉。” 小豆反射性地余光瞥向卡西姆。少年静立在一旁垂着头,脸庞隐没在背光的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在她视线投过去时,刚好看到他眼帘不过颤了一瞬就又回复平静。摩蓝王视若不见,语气厌怠地阖眼。“你们去吧。叫热果进来陪我。” 小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过脸像在思考什么,慢慢皱起眉。 “您要对我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摩蓝王眼帘动了动,重新睁开眼。 小豆沉默地回望他。 良久,她用手摩挲了一下权杖顶端冰冷的宝石,说:“您就没有什么关于我母亲的话要对我说吗?” 摩兰王才刚刚强作清明的眸光重新暗下去,似乎连看都懒得看她了。“已死之人没有谈论的必要。” 小豆停了一会儿,平静地开口。 “继承王位、延续血脉,这些您所希望我做的事,恕我不能答应。” 摩蓝王搁在帐外的手蜷了蜷,微颤起来。“你说什么?” “现在权杖由我支配,”小豆勾起嘴角,用权杖敲了敲金碧辉煌的床柱,“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将来它一定不会落在流着您的血的人的手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