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他该想着攻略对象都不在了,要怎么继续完成任务,可他完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他艰难地起身,掀开帐帘,想着自己该去江南一趟,至少也亲眼见一见戚云的……尸骨。 掀起帐帘,却见一人直挺挺地跪在床边。 宜青惊得失了声,不敢置信地捧住对方的脸侧,手指微微发颤。 “陛下。”戚云的眼下有着一抹浓重的乌青色,显然是数夜未眠、疲倦至极了。他跪得也久,身子不免僵麻,过了多时才反握住了宜青的手掌。 宜青推开他的怀抱,咬着下唇憋出两个字:“混账!” 只一转念他就想明白了,那封信是假的,戚云假死,为了掩人耳目,连他也一道骗了。 骂了一句还不痛快,宜青又扑了上去,毫无风度地张口在对方肩头狠狠咬上一口,恨不得连皮带肉都扯了下来。他的牙口好,咬了不多时便破了皮肉,肩上渗出血来。 戚云任他打闹,说甚么也不肯松开环抱着他的双臂。 “臣错了,臣不该欺瞒陛下。陛下怎样责罚臣,臣都愿受着,绝无二话。” “只要陛下还记着,曾许臣的亲事。” 宜青摸了摸牙上的血迹,昂首道:“想得美。” …… 广陵王意图谋逆,戚云亲率大军南下平乱,不幸战死沙场。皇帝追封颇厚,替戚家洗清当年冤屈,重赏塞北军诸位将领。 数日后,塞北众将请辞还乡。 又数旬,后宫选秀,一名不见经传的下等秀女步步高升,为才人、为婕妤、为昭仪、为贵妃,终在众大臣的竭力反对下,被册封为后。 封后大典之时,众臣遥遥望见那个凤冠霞帔的身影,总觉得有些许眼熟,又着实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彼此对视一眼,又各自低下头,山呼万岁,心中忍不住腹诽。旁的不说,这从后宫倾轧中扶摇直上的皇后,生得也太高壮了些,和皇帝并肩,竟还高出了一头。 皇帝一意孤行,他们也劝阻不得,事已至此,众臣只能自行宽慰,高壮也好,身子骨健朗,好生养。 宜青扶着他新封的皇后步入交泰殿。大周的历代帝后都于此处完婚,于此处行那周公之礼。 他身侧的人披着盖头,看不见神色,他自个儿的脸是被烛火映得绯红。他磨了磨牙,沉声问:“这几个月,在后宫过得可还自在?” 对方点了点头,殷红盖头摇摇欲坠。 宜青哼了一声,早知对方不以为耻,他也懒得这么折腾了。他从托盘上拾起挑杆,一端搭在红盖头的边沿,问道:“那可曾后悔?” 塞北的将领已被他遣到各地,做了有财无势的安乐翁,想东山再起可没机会了。 “不曾。” 宜青挑落盖头,杆子却不离手,轻佻地抬起对方的下颌。那张俊朗的面孔并不因戴了凤冠而显得女气,依旧叫他看得移不开眼。 戚云反手握住挑杆,不见如何使劲,便将之从宜青手中抽了出来。咣铛一声,杆子坠地,他打横抱起同样穿着喜服的人,大步朝御床走去。 “放开朕!教习嬷嬷没教你宫里的规矩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