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离开了觅月楼,入了囚笼。 虞君樊一怔。 蝶衣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他的视野,是三年前。 她主动找到了虞君樊布在上京的眼线,说自己愿为驱策,那时她还不是红牌,而仅仅是一个雏妓。 虞君樊惊讶于她敏锐的洞察力,又调查了她的身世后,答应了。他原本并无希冀这个带着复仇愿望的少女给他带来多少,不过一试,可她却每每都出色地完成他交代的小事。虞君樊开始关注她,尝试将一些重要的情报交给她寻找,可她却似乎不满足于此,她上一份秘信说,她也许能策反一个守城的将军,让他为汉军开上京城门。 对于此,虞君樊拒绝了。 这件事毕竟这已经超出了一个少女的能力,床边问问隐秘之语倒也罢了,开城门惊动太多,上到守军,下到将士,不是她吹几句枕头风就能做到的。 经过了三年的观察,虞君樊对于她渐渐有了别的想法,还不准备让她为了报仇暴露自己,然后赴死。 这个想法藏在虞君樊心中的一个角落,时不时在暗夜清明的时候,悄然地低语。 虞君樊告诉自己,应该有所准备。 古骜与他两人情深意笃,他认为自己丝毫不应怀疑古骜对他的感情,他也相信古骜对他的托付与真心,因为相处时,他能感觉到。 可是如果有一日古骜果定了天下,难道他真的不会有后宫吗? 哪怕可以推一次、两次、三次,古骜能永远推脱下去吗? 虞君樊不知道,他想古骜可能也不知道。 更何况,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古骜所建立的世庶一平的天下能够永固,所以有时,虞君樊认为自己不得不对后面的事有所打算。每当他这么打算的时候,他总会对古骜产生一股愧疚之情。 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名叫蝶衣的女子,但是虞君樊在信中看了她三年,了解她,认为她是一个可栽培之人。 如果有一日古骜有后宫,虞君樊本是准备将蝶衣送进去,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想法一直藏在他心里,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他曾问自己,他为什么有这个打算呢? 难道他要通过这个心中有恨的聪慧女子控制古骜可能拥有的后宫吗? 还是说,他希望她在后宫掀起血雨腥风,将那些入宫的‘世家女’都折磨得生不如死,来填埋他心中的黑暗? 原本这个黑暗被他小心翼翼地锁了许多年,几乎不可见了;可自从他杀了他的叔父以后,这块黑暗就挣脱了束缚,一点一点地扩大…… 他的锋芒原本荫蔽,没有任何人能看出端倪;可在古骜的纵容下,如今他杀伐的一面变本加厉。 父亲的“壮志难酬”、“蒙冤而死”,驱使着他马不停蹄地战斗,在战场上屠戮众生;这个叫蝶衣的女子也一样,她的感觉,他感同身受,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异的信任。 可是今天,皇后却忽然将她配了仇公子。 ——一下子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时陈江挑帐进来,问:“虞将军,各部集合已毕,我们什么时候攻城?” 虞君樊这才回过神,道:“封锁通路,不要让一人漏网,先礼后兵,派使者去朝廷劝降,说只要皇上愿意平世庶,均田地,也不是不能再谈。” 陈江微微一笑:“那好!” ———— 大战的兵锋从济北转移到了上京城下,济北安静了下来。古骜传信一封,让陈江速至济北,接任济北太守。 这日古骜靠坐在马车里,在济北的郊外,视察简家部曲与汉军共筑的防线,廖清辉守在城中,典彪则随古骜而行。 放眼望去,只见田野平阔,人却少有,古骜在车内问道:“……田里怎么没有人劳作?” 有一在旁护卫的校尉上前一步,道:“禀汉王,济北现在,逃难的逃难,参军的参军,已经没剩下什么人了。” 古骜点了点头,对典彪道:“巨鹿的事忙完了,让陈硕来济北……”话音未尽,忽然旁边的田野间,倏地窜出一个伏在深草中的力士!那力士一手提着一条铁链拴着一块大铁块,另一手拿着一架机弩,他飞旋起铁链便向古骜掷来!铁链刚脱手,他已拉开机弩,一瞬间朝古骜连发了四箭,典彪一个虎身扑了过去,其中三箭全射在了典彪的铠甲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