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还有心思下棋?雍驰怎么就不明白? 之前,有王大司马族中之人传言说,割让渔阳郡与上郡,乃是雍驰建言于天子密使吕谋忠,才致北地两郡城破。 仇牧虽被称‘痴’,可心里,却是不傻的。 此言不但合乎情理,而且再联想到雍驰之前,那样费尽心机地为拥立雍太后之子为帝而筹谋,仇牧知道这样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他太了解雍驰了。他知道他是如何冷酷,也了解他是如何不择手段。 起初,仇牧说服自己不去相信,可当孤军奋战的上郡兵马撑了许久,都等不到朝廷援军时,仇牧心中的黑暗,便就此一天又一天地扩大了。 后来仇牧不止一次地对雍驰提过,不想做汉中太守,只想上北地为父亲报仇。可是雍驰却总是一笑置之。 仇牧看着眼前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他曾经多么在乎他啊……他愿意为了他的一句话,倾全郡之兵南下相助,可是正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致使渔阳郡城的空虚,这才令戎人一击而破……当初所谓的‘倾心相待’,今日一看,越发悲凉得可笑。 可他真的不想伤害他呢…… 古骜的提议,不到万不得已,仇牧感到自己无法下手…… 他该给雍驰最后一个机会,也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仇牧抬起了脸,看着雍驰。 雍驰挑眉,“牧弟,怎么了?” 仇牧道:“上次也与你说过,北军中那些军士,来谏言我好些回了,说想北上抗戎。” “上次不是叫你杀几个以为惩戒么?又有人这么说?”雍驰抬手扔了棋子,推开棋盘,语中带着一丝质问。 “他们跟着先父先祖许多年了,我怎么忍心……”仇牧不禁沉了声音。 见仇牧语焉不详,唯唯诺诺,雍驰不禁冷笑了一声:“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话?你不记得了?” 仇牧低下了头。 第一次仇牧向雍驰建言,希望能北上抗戎的时候,雍驰曾道:“如今世家凋敝,江衢王虎视上京,你让我如何抗戎?四海世家之兵,皆是私兵,又有谁愿出力?若要抗戎,虎贲必动。可虎贲与奋武二军,若出北地而损,不说江衢王,就是济北、汝阴、广平、巨鹿那几郡的太守,都会群起而攻我,到时候四海陷落……戎人、寒门哪一个得了天下都会置世家于死地,我担得起这个责么?还是你担得起这个责?” 仇牧当时只是带着些绝望问雍驰:“那你说该怎么办?” “世事,就如一湍激流。不是人死,就是我亡。待我先以征汉中之名,合世家之力,日后削了藩,天下兵甲集中在我手,再言抗戎之事。”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仇牧问道。 “世事维艰,”雍驰叹息,“如今不敌戎人,我等世家身负天下兴亡之任,只能忍辱负重,以图后进。我以身许国,所作所为,皆是为世家计。此番为国之心,必为后世所谅。” 这都是前话,如今仇牧被雍驰问了:“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话,你不记得了?” 仇牧鼓起勇气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戎王崩于北山,新戎王尚未登基……此乃天赐良机,为何不……” 雍驰打断道:“内不安,遑论攘外?如今你也见到,江衢、济北、汝阴、广平、巨鹿,谁不是心怀鬼胎?让我今日班师北上,不啻于放任天下大乱!” 仇牧再一次沉默了,雍驰道:“北军中再有妄言惑众者,你不惩戒,我来惩戒!” 仇牧闻言,这才抬头看着雍驰,有些发愣地道:“我下不了手……你帮我罢,你帮我下这个手。” “你呀……”雍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仇牧一眼,“如今……北军驻扎在废丘?” “是……你与我一道回营?” 雍驰点了点头:“我先去调集些人兵甲护卫随行。” 仇牧道:“……莫……莫调太多了。气势汹汹,我本就不得他们心,你这一路冲过去,我怕他们发觉。” “你管好你自己便是。” 说着,雍驰便挑帐离去,往骑兵营调兵马,仇牧看着雍驰的背影,一个人叹了口气,他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招来侍者,令人收好了棋盘。 过了一会儿有奋武军兵甲来报,道:“仇公子,摄政王令你尽快启程,他在营口等着你。” 仇牧点了点头:“知道了。” 赶到了大营辕门之外,却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