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隅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 隔着纱帘,元非晚能看出,顾东岭已经想到了那种可能。她也不点破,只道:“世叔交代,若是顾常侍来,便由芷溪将这封家书交予您。”她略微抬手,元达立刻接过了信封,转身走过去给顾东岭。 “这……”掂着手中轻飘飘的信,顾东岭有些不可置信。上面的字确实是顾东隅的字,然而顾东隅就打算用这封信把他打发走? “世叔说,他觉得您现在就该拆开看看。”元非晚补充道。其实这句后面还有半句“免得以后后悔”,但她觉得顾东隅不是很正式地在说这个,便省略掉了—— 虽然好像不是对仇人的语气,但总归不是好话啊! 顾东岭听着这把不疾不徐的声音,手中动作起来。信封轻飘飘,里头也确实没写什么。实际上,那封信纸上就八个字——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顾东岭嘴唇无声地蠕动着,把这句话念了一遍。这本是一句劝说人们珍惜将来时光的良言,但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再念了两遍,顾东隅终于明白了。东隅东隅,指的难道不是过去,而是他弟弟本身?是说,过去的顾东隅已然逝去,现在的顾东隅将会重新开始? 顾东岭拿着这封信,神色变幻莫测。好半天,他才道:“他说的,就这些吗?” 元非晚瞧他神色,便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一半。顾东隅不愿意主动送去这封信,不愿意自己和顾东岭见面,偏要委托她这个外人在对方找上门来后拿出信…… 看来顾家的确有些问题,但问题的主要部分不在顾东岭身上,或者并不是剑拔弩张的问题! “世叔还说,请您早些回去,有人在等您。” 如果说顾东岭之前还有些微期望的话,现在也被完全掐灭了。他嘴唇不易察觉地抖动着,仿佛伤心,又仿佛挣扎。 又是好半天的沉默。客人不动,元非晚也不出声催促,只耐心等着。 “他的好意,我知道了。”最后,顾东岭终于站了起来。“多谢招待。”说着,他便要朝外头走去。 这话说得……元非晚又扫了一眼没被动过的茶杯。“那芷溪叫人送您。” “不必了。”顾东岭回答。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现在看起来瞬间老了好几岁。 元非晚在后头目送他的背影,不得不揣摩顾家的爱恨情仇。然而,顾东岭走到一半,却又回头补了一句:“告诉东隅,我不会放弃的。” “芷溪明白。”虽然嘴里这么应了下来,但元非晚更好奇了。为什么她闻到了一股大哥拿翘家弟弟没办法却始终坚持的味道?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差不多与此同时,李庭的相府后院里。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能在花园里玩、且最让女孩子心仪的事务,无疑是秋千。这不,一个衣着明丽的少女正坐在上面,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空气里。 “来来,再用力些!再高一点!”那少女显然还没过瘾,连连呼唤给她推秋千的两个侍女。 靠近亭子的地方,摆放着画架等什物。有个画师模样的人站在那后面,一脸无奈。“三娘,您别动。您这一动,我就画不好了。” 面对相府三千金,他的声音自然大不到哪里去。李安书玩得正高兴,又哪里能听见? 大概是听到苦逼画师内心的哭声,一个贵妇人在侍婢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回廊那头。秋千下有个侍女正朝向那个方向,一眼就看见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而看出对面的异常,另一个侍女回头,吓得也赶紧停住了。 只有李安书一个人没立刻回神。“怎么都不推了?快推呀,我还没玩够呢!” 两个侍婢低着头,还得拼命给她使眼色,难度实在太高。李安书位于高处,自然也看不见。她正待再说几句,忽而跟想到什么一样,往园子入口一看,脸顿时白了。“快,赶紧帮我下来!” 等到相府里的大房夫人长孙佩妍走到秋千附近时,李安书已经跳下了秋千,正眼观鼻鼻观心做乖巧状。“母亲。” 这怯怯的小模样把长孙佩妍原本的怒气打得七零八落。然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不是让你好好呆着,让画师把你画完吗?再这么拖下去,拖到什么时候?当初又是谁一定缠着我要交画像的?” 三句话下来,李安书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母亲,我只是一时忍不住嘛。”她小声辩解。 长孙佩妍瞧了瞧另一侧完全压不住女儿的画师,不由叹了口气。“要我说,不如就算了吧。我知道你和安棋在赌气,但咱们真不需要在这件事上争过他们。” 这话无疑戳中了李安书的痛脚。“那怎么行!”她猛地抬头反驳,“若是给她选上了,我以后见到她岂不是要行礼?” 李安书不想给二房的堂姐行大礼,难道长孙佩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