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苏青荷走进屋内,只见段离筝正坐在青瓷油灯下,似是在看账簿,见她走来,仅是把账簿合起,摆在一边,也不说话,静静地看她,似是在等她开口。 见状,苏青荷犹豫片刻,开门见山道:“那块毛料……” “我已差下人解开了。”段离筝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让她把未说完的话尽数咽进了肚里。 苏青荷心里咯噔一声。 “是百年难见的祖母绿。”段离筝悠悠地补充。 苏青荷不知这时她应该是装作惊喜状,惊呼一声“哇,居然是祖母绿”,还是应该乖乖地闭嘴装傻。 只见段离筝嘴角勾起异样的弧度,眼里有光闪烁:“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苏青荷吞了吞口水,低垂着头,像是犯了错,正等着长辈训斥的孩童般,“我听闻那薛家家主赌石出手必涨,以为他必定眼光不俗,看见他居然会对那样一块毛料感兴趣,所以我就打算撞撞运气,没想到真的捡了漏……” 段离筝眸色微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苏青荷的解释。 仅是摸一下,就能透过手指看到玉石内部,这种超能力对现在人来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苏青荷从没打算将她怀有异能的事告诉任何人,决心深藏在心底。这异能祸福相依,虽然她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衣食无忧,多半要归功于这异能,但她认为还是“祸”多一分。 上辈子,她拥有异能的事也是仅有几个血脉至亲知晓,结果还不是一样,这血的教训,她铭记在心。 段离筝不紧不慢地接着盘问:“与点翠楼上掌盘的事呢?” 苏青荷攥了攥拳头,不打算再隐瞒,道:“我阿弟在书院门口,险些被一伙贼人绑走,重病了一场,我怀疑是点翠楼派人干的,我匆匆离京回来京城,也是因为这个。” 苏青荷现在说起这事来,仍觉着痛心,有什么事冲着她来便是,对半大的孩童也下得去手,真是卑鄙透了。 段离筝听后眼中闪过一道戾气,嗓音有些发沉:“我明白了。” 顿了顿,又道:“毛料的事,无须你费心,我雕好后,会派人送给你。” 听闻他如是说,苏青荷简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心中默默将这话重复了一遍,继而眼中大亮,身后好似有条无形的尾巴在摇啊摇。 原本她还在担心,若能拍下那祖母绿,以徐伯的雕工能不能胜任,这下完全不用担心了。 苏青荷是个很容易满足且健忘的人,几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大患,被面前这人好像毫不费力地就解决了,只觉得他从头到脚都无比顺眼,连上次偷袭她的事,以及几日前自己还恶狠狠地说不道歉绝不原谅的事,都全然忘记了。 段离筝见她因为不可置信,眼睛睁得大大的,水汪汪的像漾着一层波光,脸颊也因为兴奋而透着晶莹的粉,很像某种毛绒绒的动物,忽然很想将她搂过来抱一抱。 然而手指方不安分地动了动,忽然想到上次她摔门而去,含羞带泪怒斥“臭流氓”的情景,默默有些汗颜地把手缩了回来,好不容易把人追到了,要是再吓跑了,他上哪儿再去追。 苏青荷看到他手指微动,顺势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那件墨翠玉佩,讶然问道:“这玉佩……你一直都带在身上?” 这玉佩乍看是很好的墨翠料子,只是上面的雕花实在不忍细看,活脱脱将这上好的种墨翠拉低了一个档次,换句话说,就像现代地摊上摆着卖的十块钱一件、粗制滥造的玻璃仿制品。 苏青荷可以想象出,他戴着这玉佩进出玄汐阁,而伙计们在背地里暗自偷笑的场面了。 “嗯。”段离筝还觉着她问这话很多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块玉佩,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摘下。 听到他回答,苏青荷心中有些暖暖的,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正欲细想时,忽然想到她在京都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时他还在卧榻喝药,当下忍不住有些担忧的问: “你的腿……没事了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