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谟用力捏着那玉玦,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它捏碎。萧氏当年把这半块玉玦放在那个孩子的身上,用意如何,已经很明显了!难道李晔,当真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个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他的确不曾在乎过萧氏,当年若知道萧氏为他生下一子,他恐怕还会利用那个孩子来做文章,扳倒李诵最大的后盾延光长公主,丝毫都不会顾惜。可如今,这是他唯一的骨血!他自然是想把他认回来的,否则他这一生所争,该由谁来继承! 可想要把孩子认回来,又谈何容易?这中间,实在困难重重。 李谟无心再问,只拿着玉玦独自走出了偏殿。等他走了以后,崔时照蹲下对孙从舟说:“辛苦你了。若不如此,舒王恐怕不会相信。” 孙从舟已是出气大于进气,趴在地上,惨淡地笑了笑:“我是医者,知道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何况你也是为了救我,救师兄。当年是父亲把年幼的师兄带出了都城,遇见老师。恐怕在那个时候,老师就知道了师兄的身份,全力救治并倾囊相授。就是想用师兄来对付舒王,他们父子相残,犹如两虎相争,不死也会元气大伤,到时候再揭开事实,剩下的一方还如何能与东宫争高低?老师一直是最会布局的人。” “你别说话了,我这就送你出宫养伤。”崔时照说道。 “师兄最重感情,我怕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请你将我安置在都城里养伤,到时或者还可以帮帮他。” 崔时照点头,答应他所求,命人将他抬走。然后又叫来自己的随从,说道:“去宫门外,告诉那个叫张宪的人,就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第99章 第九十八章 李谟走出偏殿,缓缓张开手,那琥珀色的玉质,历经千年的时光,仍然温润。这曾是帝王之物,先帝对延光长公主十分爱重,将这国宝赏给了她把玩,她又传给了萧氏。萧氏从前总喜欢戴在身上,在皇城里横冲直撞,无人敢阻止。 曾经的公主府何等显赫,延光长公主多么不可一世。李谟永远记得延光跟他说:“你不过是被皇帝收养的,根本都不算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怎有资格娶我的女儿?” 纵然他对萧氏无意,也被这番话深深地激怒。这皇位本就是他父亲昭靖太子的,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哪里轮得到当今天子和李诵?从那日起,他每每经过富丽堂皇的公主府,便告诫自己,终有一日要把那里付之一炬。 他不喜欢萧氏,却还是与之周旋。因为他要利用萧氏来达到目的,最终一举扳倒了延光长公主,也战胜了东宫。他李谟再也不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而是权倾朝野的舒王。唯一的遗憾,就是膝下无子。 没想到萧氏居然为他留下一个儿子,虽然他现在还无法全然相信孙从舟所言,肯定要再去求证。可这个希望就如同火苗一样,在他心头缓缓燃烧。 这二十多年,他从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也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如果没有李绛,这个孩子或许早就死了。可他居然还想着把李绛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谟虽对人从不手软,但今日的事,必须就此打住了。他要去求证,弄清一切。 他走到正殿前面,刚好崔清思从殿内出来,对他说:“您去哪里了?贵妃娘娘还在昏迷之中,您怎么不进去看看?” “不进去了,我现在有要事需要出宫,甘露殿那边……”李谟顿了一下,“就到此为止吧。” 崔清思一愣,拉住李谟的手臂:“为什么?明明差一步便可以扳倒李相,您却要半途而废?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谟没有多做解释,只冷声道:“你别问了。回府时,将刘莺带回来,我有事要问她。其余的,你就别管了。”说完,他抽回自己的手,大步地离开了。 崔清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嫁给他这么多年,从未看见他对谁心慈手软,这当中肯定有问题。可要她收手,也没那么容易。 等贞元帝等人返回甘露殿时,李绛仍跪在地上,背影笔直。他双腿早就跪得发麻,没有知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