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戳进了他胸腹。 闷声惨叫被堵在了喉咙里,刀尖戳进人体的感觉让她手抖得不成样,她咬紧牙关,力图在模糊的视野中看清对面的人。 崔洵的手拂过她脸颊,擦去泪水,语气不大痛快,“看来你胆子还是太小。” “不过,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天真又软弱,”他有些嫌弃的把泪水擦干,轻声骂了一句,“蠢货。” 苏怡安眼泪不停,用力摇了摇头,却没能说出话来回应他。 她不是不敢动手,也不是害怕眼前的场景,更不是为天真与软弱所困,她之所以流泪,是因为崔洵。 他对她的护持和善意,才是让她不能自已的关键。 家破之后,再没有人会这样护着她疼惜她为她着想,只有崔洵。 她本是攀附在崔洵身上的莬丝子,是依附他才能生长存活的藤蔓,然而崔洵从不曾真正将她视作玩物肆意折辱取乐,他一直在用心教导她自立与成长,即便她做得并不是很好。 水面下,苏怡安屏住呼吸,缓缓拔刀出鞘,追来的老万一脸晦气的怒骂着,手里的刀或拍击水面或搜寻水下,一副不把人找出来弄死誓不罢休的模样。 “人身上的要害区域不少,就算你身手差力气小,只要找准了地方动手,也能重创一二,反正肯定比胡乱折腾要强。听好了,头是要害最多的地方,眼睛耳朵太阳穴鼻子咽喉只要动手对方就吃不消,其次是锁骨腋窝腹部下-身……” “有兵器的时候就用兵器,只管用力刺,没兵器就用关节,注意你的手,手腕、肩肘还有膝关节……” 水声哗啦啦响着,似乎又有人下水,苏怡安不再迟疑,露水而出,一刀朝着对方露在外面的脖子斜拉着划过去,热乎乎的血迹伴随着惨叫迸射-出来,溅了她一头一脸。 至此,她几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想法,人重新潜回水下朝着更远的地方游去,对于逃命的结果都在意不起来了。 脑子里此时一片混沌,心口跳得几乎失常,倾尽从前同崔洵所学,换来现在这个结果,她已经努力创造了空隙,不知道那些小姑娘们能做到哪一步。 她用尽全力救自己救她们,如果没能成功,那大家就只能殒身于贼匪之手了。 如果真的逼到那一步,她应该会选择自尽,她承受不了被贼匪侮辱,毕竟,她确实如崔洵所说,是个永远都没什么长进的天真软弱之人与蠢货。 水底漆黑一片,已经听不到贼匪的声音,但苏怡安却不敢浮上水面,只努力憋气。 此时岸上早已一片大乱,林子里和悬崖处相继燃起火焰,贼匪们再无法安然隐藏,坐收渔翁之利,纷纷从各处现身,趁乱从小木屋里相互扶持着逃出来的女孩子们,有些侥幸逃的远些,更多的则是被贼匪们强硬的逮住拖拽回来,男人们的粗野呼和同女性的尖叫哭泣纠缠在一起,让这个雨夜显得尤为混乱。 崔媛刚被人抓-住衣袖,立刻尖叫出声,还没等她拿着簪子扎人护身,就被对方抓-住手臂拦下来。 “阿媛,是我。”崔洵将尖叫挣扎的妹妹搂进怀里,压低声音哄她。 心心念念的兄长声音此刻犹如天籁,崔媛几乎怀疑是自己的幻觉,然而对方的脸与身形太过熟悉,她眼泪瞬间落下来,在对方怀里哭得崩溃。 “哥哥!”她哑着嗓子,“哥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是,哥哥来救你了。”崔洵抱着失而复得的妹妹,一边安抚她一边视线四处逡巡找人,却没看到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苏瀛早已领了吩咐同师兄弟们假作贼匪趁乱动手,佯装无意的将贵女们驱赶至一处确保不会误伤之后,林中埋伏许久的弓箭手终于动手,劲力十足的弩-箭呼啸声中飞至,将现身的目标贼匪扎了个透。 一轮剑雨过后,他立刻联手其他人废了这些妄图逃跑与反抗的贼匪,刀尖入肉的闷声,嘶哑凄惨的号叫,兵刃相交的清脆声响,还有弓箭带起的呼哨声,连同这个夜晚的风雨声凝成了一副可怖却又痛快的画面。 煎熬半夜,终于得救,被后来的营卫们护在中间的贵女们喜极而泣。 没找到人,崔洵神色阴沉肃杀,询问怀里的妹妹,“恬恬呢?” 大哭过后,崔媛心里好受许多,猛然听见兄长嘴里的称呼,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说的是苏姐姐,想到这里,她急得几乎语无伦次,“哥哥,快救姐姐!” 崔媛言简意赅的说完了之前的事,将她们的商议和盘托出,末了着急忙慌道,“哥哥快去水里救人,姐姐还在水里!” 她们当时说的是往水里逃,外面贼匪们遇袭的动静崔媛在里面也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很确定她的苏姐姐人还在水里没出来。 崔洵脸色煞白,将妹妹交托给前来复命的苏瀛,自己转身快步跑去湖边寻人。 他太清楚苏怡安胆小软弱的性子,她若是得手,逃起来绝对不敢冒头,水面上这么大动静,恐怕也只会吓得她更加紧张。M.weDALiAN.cOM